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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西域邊緣,還遠遠未到長安的位置,各支回援的帝**們已經打成了一團。

張公博坐擁京畿防衛部隊,挾持老元帥後又以帥印控制中央戍衛軍,兩支精銳和從前線趕回的各方守軍奮力血戰,一路向著象徵帝國最高權力的長安推進。

現在的戰況很混亂,前線趕回來的部隊數量很多,有的被張公博留下的斷後部隊攔住了,有的或繞路或擊穿防線殺了進來,有的忠肝義膽地在孤軍奮戰營救元帥,有的三三兩兩抱團先滅獨狼,有的在遠離主戰場的地方以逸待勞,也有的正派出密使向張公博諂媚進言。

回援的將軍們高舉正義旗幟,名為救帥,暗地裡如何各懷鬼胎,卻是沒有人知道。

防禦腹地,老元帥的傷情早早控制住了,可以從床上起身,他已經換上了莊嚴的元帥袍,端坐在桌前,張公博站在一旁伺候茶水,神色自若,依舊保持着表面上的恭敬。

這幾日來,兩人雖然彼此都沒有離開對方的視線,但卻是什麼話都沒說,一句都沒有,因為他們都知道,多說無益,張公博說再多的話也掩蓋不了“奪帥”的罪孽,老元帥也無法勸張公博回頭,因為張公博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在4天的異樣沉默後,這種寂靜終於被打破了。

在一名進化者的陪同下,墨玉軍師虎虎生風地走了進來,極其恭敬地對張公博作了個揖,言語之間滿是慶賀:“恭喜張中將。”

張公博漫不經心地說:“哦?軍師不妨說說,何喜之有?”

墨玉神采飛揚地說:“據前線回報,鷹旗軍調轉了前進方向,全軍回身殺向了聯邦部隊,且眼哨觀測到戰場上空有火雲燃燒,推測是冷鳶親自上陣。”

這一刻,張公博眼中的最後一絲顧忌消失了,連日壓抑後的舒暢感酥麻地傳向了全身,滲入了每一個細胞,整個人如獲新生,他抬起了手,上面緊握着暖玉雕琢的大元帥印,炙熱的目光彷彿是在看着這個傳承了數千年的國家,整個人如痴如醉地說:“現在,我,既是帝國。”

聽聞冷鳶親自上陣,帶着鷹旗軍沖向萬劫不復的戰場,老元帥已是泣不成聲,他捂着自己的眼睛,眼淚不斷從指間縫隙滲出,凄涼地說:“滿門忠烈...滿門忠烈啊...”

現在,對於張公博來說,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了,他再也不必顧忌勢力間的均衡,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考慮局勢,壓抑已久的戾氣在這一刻徹底釋放,他舉起大元帥印,高聲說道:“向全軍傳令,解禁所有重火力兵器,進化者全員出擊,不論編製,不論軍銜,不論派系,逢敵必殺!逢敵必殺!”

進化者重重地點了點頭,大聲說:“遵命,張中將!”

墨玉用手中的羽扇拍了一下進化者的頭,神采奕奕地看向張公博,高聲說道:“遵命,張大元帥!”

“哈哈哈!”這一刻,張公博發出了久違的酣暢大笑。

“對對,是張大元帥!”那名進化者點頭哈腰地摸着後腦勺,很快,他的眼中燃燒起了權力的火焰,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隨張公博踏進長安中央,加官進爵的模樣。

然而,這種幻覺只持續了數秒便消失了。

“轟隆隆...”張公博所在的位置為中軍,前線的炮火偶爾會影響到這裡,讓地表的一些碎石微微顫動,所以對於現在的震動,他並未覺得有任何異常,然而,漸漸地,在某種力量的影響下,地面幅度越來越大,那些碎石一開始只是發顫,緊接着蹦上半空,最後就像火鍋中爆炒的豆子般開始狂跳,他們所在的軍帳也抖了起來。

“轟隆隆!”抖動越來越猛烈,到最後人都站不穩了,張公博更是被震得四仰八叉,他緊緊護着懷中的大元帥印,驚愕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此時此刻,帳外彷彿有萬獸奔騰,傳來了驚天的恐怖巨響,將世界引導向了一場浩大的死亡。

張公博檢查了一下懷中大元帥印,完好,還在!他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依舊鐵青,整個人沉聲吼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墨玉眼神飄忽不定,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剛剛他還觀察過戰況,各支帝**都沖不進來,甚至有很多將軍已經送來密信,言語中頗有交好之意,最大的隱患冷鳶也去送死了,整個帝國再無人可掀起波瀾,應該是勝券在握才對!

進化者立功心切,當即說道:“待部下出去打探!”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任務,只要邁開腿,跑出去,看一眼,如此就行,然而就是這麼簡單的任務,進化者沒有完成,甚至連第一步的“邁開腿”都沒能完成,他話音剛落,腿都還沒動,猩紅的血獄大劍直接撕破軍帳大門,猶如外科手術刀般精準,沿着人體中軸線將這名家臣切成兩半,所有血肉在瞬間枯萎,融入了血獄之中。

“轟!”緊接着,在天崩地塌的震動中,骨質巨刃橫掃過軍帳上方,整個頂棚被徹底掀飛,露出了布滿陰霾的蒼穹和那頭遮天蔽月的怪物。

這是一隻多麼龐大的巨獸?張公博已經無法分辨其高度,甚至可以說,他這個京畿防衛圈司令員已經好幾年沒有親眼見到過任何凶獸了。

恐怖的巨獸遮蔽了張公博的半邊視線,龐大的體型猶如深入雲霄的摩天大樓,巨型撞角足以粉碎一切人類裝甲部隊,厚度無法估計的生物鎧骨象徵不可擊破的防禦力,張公博甚至毫不懷疑,哪怕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裝甲師遇到這種凶獸,也逃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然而,就是這麼一隻恐怖的凶獸,在象徵著凶獸尊嚴的頭頂上,站着一個人,它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任由那個人踩着它的頭,對它進行驅使。

張公博奮力在腦海中回憶着曾經學習的知識,終於,他叫出了這種生物的學名:“龍獸...”

龍獸後方是一片慘烈的戰場,無窮無盡的旗幟斯堪的納維亞十字在躁動的氣流中飛舞,鐵與血的氣息伴隨着狂怒的腥風施虐大地,目及可視處皆為烈馬巨鎧,他們的眼睛比濃郁的鮮血還要猩紅,身上的漆黑玄鐵重甲有千斤之重,無堅不摧,手中巨大的騎qiang綻放着死神的寒芒,毫不掩飾對鮮血的渴望。

殺入陣中的騎士已經和京畿防禦部隊以及中央戍衛軍打成了一團,這兩支部隊不愧為帝國精銳,在這種亂陣之中絲毫沒有潰敗之勢,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使出自己的能力與怪物死斗。

但是,這種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帝國精銳的陣線雖然極其穩固,為了抵禦回援軍隊的衝擊,他們也確確實實架設起了抵抗衝擊的火線與裝甲線,然而這些凶獸降臨得毫無徵兆,好像就是直接在陣中憑空冒出來的,剎那間擠碎了陣線,將戰鬥拖入了肉搏作戰,在近距離廝殺中,這些來自地獄的騎士揮舞着恐怖的巨刃彎刀,頃刻間便殺得血肉橫飛。

對於帝國精銳來說,除了一部分高階進化者可以輕鬆殺出重圍,其他人一旦被騎士圍困便是四分五裂的下場,更令士氣暴跌的是,對於人類乃至進化者而言,身上隨便被砍一刀都會降低作戰能力,但他們面對的騎士本來就沒有生命可言,不過是猩紅能量喚醒的死物罷了,不管身上中了多少qiang,不管流了多少血,哪怕腦袋被砍飛,它們依舊在狂殺血戰,除非胸膛的心臟被刺穿,否則他們永遠不會停下。

沒過多久,在滿天橫飛的血肉中,帝國精銳有些堅持不住了,而壓垮這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猶如沉雷般響起的古老吸血鬼語:“nel,yuma...”{臣服,人類}

浴血奮戰的帝國精銳們獃獃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修長的身影已經策馬殺進中央軍帳,她的嬌軀和雄武的騎士比起來顯得很渺小,可那堪比黑雲壓城的戰袍卻是透露着難以言述的威壓,猙獰的血瞳讓人瞥一眼就心驚膽裂,這個女人手持血獄大劍,劍鋒抵在一個臉色慘白的男人臉上。

這個被挾持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公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