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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洋鬼子,雖然我一直不服你,但是這個領頭人還真非得你做不可?”

顧維鈞說道。

“怎麼說?”

“我的觀點主要有三點:第一、我們五個人,如果找一個大家都無條件信任的,非你莫屬!你先別插話,聽我說完,其實你就是一條紐帶,把我們五個不相干的人串聯到一起,如果說兩兩間的信任,推心置腹的信任,只有你和我們四個個體,這點毋庸置疑。”

“第二、我雖然是學外交的,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對國際形勢把握得比我還要精準,看得比我們任何一個都要深遠和成熟,這一點相信我們大家都無法否認,而且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第三、我們大家都相信,以你的性格,絕不會把我們往溝裡帶,這點既是出於兄弟信任的考慮,也是出於對你個人性格的考慮,就憑你明明能夠推理出一些以後的趨勢,卻不輕易去着手就可以看出你足夠慎重。”

“總而言之,現階段,我們並沒有比你更適合領頭的人選!”

“不行!我擔不起這個重任,你和學初大哥都可以承擔,但是我不行。”

不管顧維鈞怎麼說,陳煊還是不同意,陳煊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根本沒有一個領導者的能力,在後世自己不過是一個為一日三餐奔波的再平凡不過的人,至於顧維鈞所誇讚的所謂遠見卓識,在後世隨便拎一個人出來也不知道比陳煊強了多少,他清楚的知道,無論是從能力、思想還是性格,自己都無法成為一個偉大的人,他甚至知道自己其實很懦弱,因為即便他是來自於後世的人,也沒有擁有什麼超能力,刀割在身上也會痛,子彈打到身上也會死。

再有,若果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自己這一世的兄弟以及親人受到傷害,陳煊恐怕也無法原諒自己,說不想改變歷史的發展那是假話,每一個認可自己是中華民族一員的人,沒有人不想讓自己的國家變得強大,人民變得富強且幸福,但是陳煊不會自大認為自己一定可以做到這一切。

“逸陽,其實阿生和少川都說得有道理,我們推斷出將來有可能會發生什麼,但是若果我們什麼也不做,恐怕我們以後永遠都不會心安的,我們不奢求一定能夠改變什麼,但是我們知道應該去做什麼。”

趙學初也加入到勸說的行列。

“我知道應該做些什麼,”陳煊大聲說道:“可是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領導者,一個堅定且強大的領導者!我沒有那個能力,我自己很清楚,我承認,我是一個膽小的人,你們滿意了嗎?我害怕,我害怕你們以及我們大家的家人因為我的錯誤而付出讓人無法承受的代價,不想有一天看到的是你們中任何一個變成冷冰冰的屍體,這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我很懦弱,你們知道嗎?我就是那個膽小鬼,對不起!”

陳煊有些歇斯底里了,他不想在自己的兄弟前面說這些,哪個男人願意在別人面前承認自己是膽小怕事的人呢,可是陳煊已經被逼到牆角了,他真的害怕,害怕因為自己會頭腦發熱讓自己在乎的人去面對不知道有沒有意義的死亡。

趙學初等陳煊稍稍平靜了一點,接著說道:

“逸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比你大一些,也比很多人更加了解你的性格,你不是懦弱,一個懦弱的人怎麼會抗拒自己父親的願望毅然選擇學習時時刻刻都在面對死亡的軍事?你是在乎,你在乎你身邊的人,害怕他們會受到傷害,若你所說,如果我們決定了走這條路,我們會面對死亡,可是這世界上有誰不會死呢,即便我們什麼都沒做,那在這個時代變遷的大潮中,我們又有什麼力量來避免自己不被淹沒呢,到那時候,我們會不會後悔什麼也沒做過呢?”

陳煊埋下頭,不知道怎麼去解說,他知道,趙學初說的話其實才是正理。

“你說你沒有作為一個領導的能力,在你回國後做的事情當中,在開辦振華的過程當中,即便是現在我們對振華的未來仍處於未知中,可是誰也不會否認,我們振華是一個積極昂揚的團隊,杜馨且不說,張景雲白勛健李魯慶路小雨等人,哪一個不是時代精英,哪一家不是萬貫家財的公子小姐,他們能夠心甘情願的圍繞在你身邊,風裡來雨里去,在泥漿裡面打滾,你認為大家是在圖什麼呢?這不恰恰是你能力的體現嗎?而且,別忘了,你今年才二十歲,二十歲就有這麼一群有能力的年輕人樂意幫你,誰敢說你是全憑運氣?”

“再換句話說,以我們幾個人的性格,既然知道了以後的可能,我們會選擇什麼呢,即便沒有你成立什麼組織,我們肯定也會加入其它組織,因為我們想要為自己為別人做些什麼,而如果是在我們的團隊,我們可以明確自己在做什麼,怎麼盡最大努力的規避風險,可是如果加入其它組織,聽命於別人,有可能我們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至於你說的其它家人,你不是一直在準備送他們到國外去嗎,那你還有什麼後顧之憂呢?在這個時代,我們算是比普通人多讀了幾年書的人,也明白了一些事理,要讓我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嗎,逸陽,我們做不到的,如果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可以懵懵懂懂得過且過,可是既然已經知道了,就會毫不猶豫的投身時代大潮中,可能我們會受傷甚至會死亡,但是我們義無反顧!”

顧維鈞趙學初四人盯着陳煊,眼神里充滿了堅定和熱切,毫無疑問,如果陳煊還拒絕,他們也肯定會加入比如同盟會這樣的組織,他們是這代時代的有能力的那一撥人,切膚之痛遠比陳煊更加深刻,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會為自己的理想獻出一切,陳煊不能拒絕了,真的無法拒絕了,難道讓自己的這些兄弟毫無準備的投入這個五千年變局的時代大洪流中去嗎?

“好,我同意!”

陳煊慢慢抬頭,艱難的說道,杜月笙等人大喜,孫志恆更是把桌子拍的砰砰響。

“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如果我們一定要做,我絕不做像同盟會那樣的鬆散聯盟,我們要做,就要做紀律嚴明目標明確的事!我也不贊同你們直接推我做負責人,我可以暫代一段時間,但是你們必須答應我,如果這段時間內,大家覺得不行,就必須選擇其他人來做。”

“同意!”

“同意!”

眾人異口同聲的說,讓陳煊接受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自然沒有人會和他唱反調。

“我們有理想,有熱血,說句不謙虛的,我們自信有不下於別人的前瞻性眼光,但是,我們沒有經驗,我們需要有一個有經驗的人來為我們拾遺補缺,你們心裡有沒有人選?”

“當然是其美大哥!”

孫志恆脫口而出道。

“我覺得其美大哥不會加入我們,首先他是同盟會的元老級人物——我並不是說其美大哥放不下在同盟會的權位,而是其美大哥加入同盟會本身就找到了和他一樣志同道合的人,同盟會的強大也不用多說,相比於我們,他們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不建議去找其美大哥。”

趙學初的分析得到了大家的認可,陳煊自然也不會同意去找陳其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陳其美應該是中山先生最忠實的信徒,就連後來的汪精衛和蔣志清也遠遠不能喝他相比,如果找了他,甚至有可能會惹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樣一下來,似乎又找不到什麼合適的人選了,趙學初一直在滿清的江南製造局做機械,本身就和革命黨沒什麼交集,孫志恆還是個孩子,革命黨也不會找上他,顧維鈞一直在海外學習,與革命黨接觸也極少,杜月笙就更不必說了,他雖然大概知道一些什麼人是革命黨,但是卻沒有任何深入的了解。

“我有一個人選,我的師兄葉仲裕。”

看到大家都有些喪氣,陳煊這才開口說,其實陳煊知道葉仲裕不是來到這個時代才知道的,後世的時候,在參觀復旦大學的時候了解馬相伯,也就延伸了解到葉仲裕這個人,他為籌建復旦大學到處籌資,為復旦的開辦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而對於陳煊來說,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這個人在參加了幾次失敗起義行動後,絕望的自殺了。

你可以質疑葉仲裕不夠堅強,但是你絕不能否認葉仲裕的愛國情操,陳煊每次看到葉仲裕經歷的時候,都會覺得深深的惋惜,如葉仲裕陳天華這樣的愛國人士,實在不應該最後是這樣的結局,而在與葉仲裕接觸的過程當中,陳煊更深入的了解到葉仲裕是一個怎樣的人,陳煊不能肯定葉仲裕會不會加入他們,但是他肯定,葉仲裕一定不會出賣他們。

“景萊兄,他也是同盟會的人嗎?這倒是個適合的人選,他的經濟理論很是不俗,但是他可信嗎?”

顧維鈞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