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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場奇妙的旅行,你見過很多人,但註定你們都得分離,或早或晚。

而你的只是來得早了一些。

你說對嗎?

徐寒從雪地里坐起了身子,灰色雪不斷的從天際降下,將整個鹿角原都掩蓋在了大雪之下。

“喵?”玄兒湊到了徐寒的跟前,琥珀色的眸子中寫滿了擔憂。

一旁的嗷嗚也在那時站起了身子,它抖落了周身的雪花,搖着尾巴也湊了過來。

徐寒的臉色有些發白,眸子中一抹濃郁的黑氣忽隱忽現,他撫摸着玄兒身上的毛髮,過了好一會光景方才壓下了自己體內的變化,將那抹縈繞在他眸中的黑氣徹底鎮壓下去。

他笑着看向玄兒與嗷嗚,言道:“沒事了,我只是累了,歇息一會。”

玄兒與嗷嗚盯着徐寒看了一會,眸中寫滿了疑惑,似乎並不認同徐寒的說辭。而事實上,徐寒並非因為累了,而是在行徑到這鹿角原時,他毫無徵兆的忽的倒下,這一趟便又是真正一夜的光景,直到此刻方才蘇醒。

徐寒自然也知道自己這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與自己朝夕相伴的玄兒與嗷嗚。

他也索性不再這個話題上糾纏,他眯着眼睛坐在雪地中沉默了一小會,似乎在計算着些什麼,隨後他又是一笑,看向玄兒:“時間還來得及,咱們去把你從那裡救出來吧。”

玄兒愣了愣,它歪着腦袋看着徐寒,過了好會光景方才反應過來。

他發出一聲長喚,目光卻有些興奮的轉向了另一側,看向那遠處的山巔。

那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卻通體流轉着詭誕的黑色,高山中處理着一座同樣巍峨的宮殿,那裡曾是無數儒生嚮往的聖地,如今卻是埋葬不知幾多英雄豪傑的墳墓。

徐寒拍了拍玄兒的腦袋,說道:“走吧。”

......

“我讓你記的東西,你都記下了嗎?”陳玄機坐在長樂宮的側殿中,神情悠哉的看着一旁的方子魚,嘴裡笑盈盈的問道。

方子魚皺了皺眉頭,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陳玄機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曾經那個風姿卓絕的大師兄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再有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不再有表裡如一的言行。他已經完全融入了一個帝王的角色,城府深不可測,一言一行似乎都暗藏算計。

方子魚大抵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但這樣的陳玄機卻依然讓方子魚難以接受。

但她還是在數息的沉默之後決定回答陳玄機的問題,她點了點頭言道:“背下了。”

“那我問你幾處,你答對了,這事便也就過了,今日晚上我便可依你去到秦王府與葉紅箋他們道別。”陳玄機很滿意方子魚這樣的答案,他笑着點了點頭,隨即便開始抽問方子魚關於那些讓她背誦的東西中的內容。

“陳國北方,地處偏遠,土地貧瘠,民風彪悍,每逢災年必有糧食短缺,若如此,當何解?”

本已胸有成竹的方子魚聽聞此問不僅眉頭一皺,她說背誦的東西大抵都是陳國各地風土人情,各處的現狀,以及一些官員的日常事宜,卻是沒有陳玄機此問的答案。

故而她在那時憤恨的看向陳玄機,顯然已經將陳玄機的此問當做了有意的為難,她故而言道:“你若是想要反悔,那便直說,何苦如此!”

陳玄機聞言臉上的神情依然悠哉,他輕輕敲打着身旁的案台,盈盈笑道:“這世上能背書的人數不勝數,但能活學活用之人又少之又少,我讓你背書,你便死記硬背,如何當得起我大陳皇后之位?”

方子魚跺了跺腳,怒道:“我擔不起,你便換個人擔不就好了!”

陳玄機卻並不了會方子魚此言,而是轉而言道:“好好想想,答案就在那些書里,記住了,答出來了今日你便可去與你的故友們見上最後一面,畢竟大淵山可不是去了就能回來的地方。可若是答不上,帝王無戲言,我雖然很是遺憾,卻也只能讓你繼續在這宮中待下去了。”

方子魚的臉色一變,她此刻恨不得便提劍殺了眼前這個男人,可奈何修為不濟,遠不是他的對手,她只能低着頭咬着牙苦思冥想那陳玄機口中的解題之法。

好在她雖然平日里喜歡偷懶,但腦袋卻聰明得很,在一番思索之後,便想到了一個或許可行的答案。

她清了清嗓子,在那時說道:“北地缺糧,但陳國南邊的西羅縣、虎頭堡、向平城都是產糧的大戶,朝廷在那裡有大批的糧倉,可從那處調糧。但從此處去往北地,地勢艱險,其中的白日峽更是匪盜橫行,需要以重兵監管,以防不測。”

陳玄機聞言尚且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又該派何人運糧?”

“老將息於久經沙場,為人持重,可堪此任。”

“那又該派何人發糧?”

“西境置寰城太守羅寧清正廉潔,素有愛民之心,他去自可無憂。”

似乎是開了竅,方子魚一時間對於陳玄機的問題可謂對答如流,在說完這話之後,她還一臉得意的看了看陳玄機,似乎是篤定自己這樣的答案,陳玄機也應該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可誰知陳玄機在聽聞這話之後,卻搖了搖頭,他言道:“其他都對,唯獨最後一環錯了。”

方子魚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她自認為自己給出的答案足夠完美,雖然不見得除了這位羅寧便沒了其他人選,但以她所見過的情報你,羅寧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之一。

陳玄機卻笑呵呵的言道:“羅寧自然不錯,但現在的清廉不代表以後也會清廉,尤其是當一個太守有了數十萬的錢糧後,這些東西他只要稍稍扣押下一點點,便足以讓他的後半生衣食無憂。不是每個人都經得起這樣的誘惑,你應該很清楚...人是會變的。”

方子魚聽出了對方的話中所指,她頓時臉色一變,神情也古怪了起來。

但陳玄機卻依然對此猶若未覺一般,他言道:“所以,除了羅寧你還得再派出一個人,二人相互牽制,權力分攤方才能確保將此事辦妥。”

“好了,這個問題你雖然沒有答對,但也算不錯了,下一個問題...”

“若是北境起了民變,鬧事的緣由不明,此刻你又當如何解決此事?”

......

陳玄機的問題源源不絕,從清晨一直聞到了夜幕將至,方子魚回答得口乾舌燥,雖然一開始也會有些錯誤之處,但陳玄機也一一指出,方子魚腦子聰明,很快便學會了舉一反三,之後的問題便對答如流,而錯誤之處更是少之又少,陳玄機也終於是徹底滿意了方子魚狀況。

他在暮色完全落下之前,點了點頭,終於站起了身子:“好了,算你過關了,去吧,我估摸着此刻紅箋他們也應該正在等你呢,但可別想着逃跑,我會一直監視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