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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戰馬奔馳。

數百精銳之士簇擁着鍾神秀的馬車,一路從鎬京出發,路過了大周發家的西岐,然後毫不停留地一路向西。

這支車隊一路越過漳水,驅馳陰山,西絕流沙,足足行了三萬五千里路。

這一日,穆天子的車隊終於越過了莽莽黃沙,來到一片綠洲。

駕馭天子車架的造父跪在鍾神秀面前,嘶啞着聲音道:“大王……這再往西去,就到了崑崙神山,傳說中的西王母之邦了。”

這時代神靈顯世,殷商就是因為不敬神靈而滅的,造父對西王母還是十分敬畏。

“正要去崑崙一游,傳聞崑崙為萬山之祖,寡人既然為天子,自該封禪崑崙,以彰顯天命武德!”

鍾神秀一擺手。

然後,造父就張大了嘴巴,要不是因為害怕大不敬被砍頭,恐怕‘大王腦袋有恙’就要脫口而出了。

那可是崑崙!

神靈居所!

大王你雖然貴為天子,但人家連殷商都滅了,甚至大周都要向崑崙進貢。

就這,還去封禪崑崙?

“寡人之意已決!”

鍾神秀森然道:“莫非你不願為寡人駕車?”

“小的不敢!”

造父苦着臉,答應下來。

他本來就沒有選擇權。

一行人只能繼續往西,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座雄偉壯麗,巍峨無比的巨大神山。

“好,果然是神山崑崙。”

鍾神秀下令道:“就去那裡!”

望山跑死馬。

雖然看到了崑崙神山,但這一支車隊仍舊奔行了兩天一夜,才勉強到達昆崙山腳。

在昆崙山腳,則有一些零星的部落,他們都是當年殷商奴隸的後代,自稱崑崙遺民,將昆崙山當神一樣祭拜,看到鍾神秀等人要上山,連忙過來阻擋:“昆崙山是神域,凡人不能踏足,否則神靈會發怒的!”

“哈哈,朕乃天子,並非凡人!”

鍾神秀看了看身周的甲士,道:“不過太多人上山,是有些不敬,這樣,寡人只帶着一個馬夫,一輛馬車上山即可。”

他說完,自顧自命令造父上山。

造父所選的八匹龍馬本來就不是凡種,一路遇山翻山,遇河踏水,如履平地。

此時嘶吼幾聲,就順着山路跑了上去。

那些遺民想要阻擋,卻被甲士攔住,只能無奈而恐懼地望著鐘神秀馬車的背影消失,大聲祈禱神靈不要發怒。

“駕!”

造父握着韁繩,一路沿着崑崙往上,看到無數奇花異草、仙池靈園,宛若仙境,不由就是呆了。

吼吼!

就在這時,一聲虎嘯傳來。

天空之中,風雲匯聚,化為一頭插翅猛虎身影。

它嘶吼一聲,八匹龍馬就戰戰兢兢,被嚇得屁滾尿流,造父使出拚命的勁頭,死死拽住韁繩,才沒有讓馬車傾覆。

“大膽凡人,竟敢私闖崑崙!”

插翅母老虎落在地上,變幻為一位英氣勃勃的女神,赫然是陸吾大司命!

“神靈饒命,神靈饒命!”

造父翻身下馬,直接就給跪了。

“咳咳!”

鍾神秀一腳踹翻這個扶不上牆的爛泥,淡笑道:“寡人乃大周天子滿,一路西行,素聞崑崙雄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還望神女通稟一聲,寡人慾見西王母!”

陸吾大司命原本是要嚴詞拒絕的,但看到穆天子英俊的臉龐,不知怎麼的臉上一紅,心裡大動。

但旋即,想到了前任大司命,以及青鸞少司命等神女的下場,又是渾身一個激靈:“你走吧,娘娘不見外人!”

“別急嘛……我這裡有詩一首,你拿去給西王母看了,她若再趕寡人走,寡人再走不遲。”

鍾神秀又踢了造父一腳:“筆墨伺候!”

造父立即取出一捆竹簡,還有筆墨。

鍾神秀提起筆來,略微一思索,便帶着微笑,下筆如龍蛇。

陸吾大司命好奇上前,不由跟着念誦:

“崑崙夫如何?西域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倒是不錯,卻非風、雅、誦的題材!”

“此為五言詩,請呈給西王母。”

鍾神秀收筆笑道。

陸吾本來想說這不合規矩,但看到鍾神秀的臉龐,又說不出話來了,徑自拿着竹簡,化為一陣清風消散。

“大王,您……”

造父簡直瞠目結舌,心中對天子的敬佩宛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

這位大王,實在太過有種,竟然連神女都敢泡!

沒有多久,陸吾大司命回來,神情也有些奇怪:“娘娘有旨,東王宮設宴,款待周天子!”

啪!

旁邊傳出一聲輕響,卻是造父的下巴越張越大,終於脫臼,捂着下巴,半點痛呼都不敢發出。

接下來的一幕幕,對造父而言,宛若做夢一般。

他跟着天子與那位神女,來到了昆崙山最高處,見到了青玉築成的宮殿。

宮殿巍峨高大,青碧一色,宛若天宮,在陽光下反射七彩,令人目眩神迷。

進入宮闕之後,到處都是巧笑嫣然,身披輕紗的神女,一個個國色天香,卻帶着凜然神威。

哪怕有意收斂,造父也被壓得幾乎只能爬着前進。

重明殿。

諸多司命已經布置好了宴席,玉露瓊漿、瑤池蟠桃……每一樣都是仙氣充滿。

鍾神秀入了席,自顧自飲了一杯:“好酒!”

“天子若是喜歡,不妨多飲幾杯!”

殿堂主座之上,自然便是西王母了。

造父根本不敢抬頭,但偶爾的驚鴻一瞥,也知道那是一位華貴萬端、明艷非凡的女子。

此時只聽西王母一聲輕笑,竟然走下主位,親自來到天子身邊,為他斟了一杯酒:“天子之詩,當真不錯,請滿飲此杯!”

“謝娘娘!”

鍾神秀又是一飲而盡,兩人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旁邊諸多司命神女殷勤服侍。

這一幕,簡直讓造父佩服得五體投地。

酒過三旬之後,鍾神秀突然一嘆,臉上浮現出憂愁之色。

西王母問道:“天子何故煩憂?”

“寡人嘆凡人有若蜉蝣,朝生暮死,庸庸碌碌,不得解脫……而娘娘等神靈,卻可長生久視,宛若雲泥之別,不由自慚形愧,故而長嘆……”

鍾神秀看似老實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