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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好,秦錦春跟敏順郡主相處得久了,察顏觀色的本領大有長進,又清楚敏順郡主的脾氣,大概知道該如何順毛摸。於是她就鎮定地回答道:“要說新聞,外頭還有更熱鬧的呢,只是郡主不知道罷了。不過我確實聽說了一些消息,擔心郡主跟太子妃娘娘不知道怎麼樣了,才想着來看看您。本來還以為進不來的,沒想到真的得到了許可。”

敏順郡主聽得笑了:“母妃如今顧不上你了,我跟東宮總管說一聲,誰還能攔你不成?除非我不想見你,否則你就一定進得來。”又有些好奇地問,“外頭鬧了什麼有趣的新聞么?”

秦錦春就把裴家的新聞拿出來當個八卦說了,並沒有太在意姐姐婆家的臉面。

敏順郡主對裴國公府其實並不了解,裴國公退出權力中樞的時候,她還沒出生呢,裴國公夫人倒是有幾回新年大朝時進過宮拜見太后,但敏順郡主沒在場,頂多就是耳邊聽過這位老夫人的名號,人也許也是見過的,不過沒什麼印象,也不清楚裴家年輕一輩都有些什麼人。乍一聽這家的女孩兒一心想進東宮給她父親做妾,連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就覺得自個兒身份不一般了,前程也是板上釘釘的,也覺得挺好笑。

她還同情起秦錦春來:“你們家怎麼會有這麼一門姻親?你那長姐,聽聞對你一向不怎麼好,但好歹也是秦皇后的侄孫女兒,嫁進這樣的人家,也太糟蹋了。”

秦錦春其實沒有在東宮明着說過大姐的壞話,這不是她還念着姐妹情誼,完全是為了自家的形象與名聲着想。不過,秦錦儀的一些事迹太有名了,秦家與皇室的關係又親近,就算秦錦春不說,也會有別人出於各種原因,將她家裡的八卦傳聞告訴敏順郡主,因此敏順郡主還真知道她們姐妹不和。也因為秦錦春不會明着說秦錦儀的壞話,敏順郡主反而高看她幾分。當然,這都是題外話了。

當聽到敏順郡主同情的話語時,秦錦春心裡還挺囧的,不過她也不會拆穿這門親事是秦錦儀使勁渾身解數爭取來的,只道:“當初家裡長輩想着裴國公是老臣了,裴國公府門第不低,姐夫脾氣又挺好的,他跟大姐應該相處得來,就答應了婚事,哪裡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兒?我父母知道了,也挺吃驚的呢,祖母在家更是沒少為大姐傷心,擔憂她將來的日子。”

敏順郡主撇了撇嘴,又道:“我並不知道唐家的堂舅舅還會管起這樣的閑事兒來。外祖母當初曾經明着跟我母妃說過,不會再讓唐家女進東宮的,就連唐家姻親的女兒,也最好不要由唐家出面送進宮裡來,至少我母妃不能出這個面。沒想到竟然會有唐家人無視外祖母的話。幸好他沒來得及在母妃面前提,否則外祖母一定很生氣。”

秦錦春小聲道:“郡主,你別跟太子妃說這件事兒,我並沒有告狀的意思。要是太子妃娘娘知道我跟您說了什麼,回頭她又不肯讓我進宮來了。”

敏順郡主笑道:“得啦,難道我還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么?橫豎堂舅舅也沒開過口,全當他跟裴家人之間鬧了一場笑話就行了。我為什麼要替一個想攀附我父親的女子揚名?”

敏順郡主這段日子真的很想念秦錦春這個遠房表姐妹兼閨蜜。她身邊的伴讀全都太死板,太守規矩了,機靈些的又總是別有用心。她知道自己在這些伴讀的心目中,徒有尊貴身份,卻沒什麼值得敬畏的。她們都是因為皇家威嚴,才會敬重她。遇到什麼要緊的事兒,這些伴讀也只會聽從自家長輩又或是宮中長輩們的意願,不會跟她說實話。相比之下,自然是秦錦春更得她歡心。秦錦春既不會無所顧忌地跟她說外頭的事兒,但也同樣不會對她有所隱瞞,有時候還會背着太后與太子妃等人,跟她悄悄說些她關心的事兒,或是幫她打聽消息什麼的。這讓她感覺到,這個玩伴是真的心向自己。

想到這裡,敏順郡主便告訴秦錦春:“我母妃如今待你已經不象先前那麼惱怒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一會兒大可以隨我去見她,就象從前那樣說話行事,只當這段時日你從沒有被擋在宮門外,僅是為了說親才一直待在家裡,不曾出門就行。”

秦錦春連忙應下了,又有些好奇:“可是郡主在太子妃娘娘面前為我說了好話?我還以為娘娘會一直惱了我,不肯讓我進宮來呢。”

敏順郡主不以為意地道:“先前是因為楚家表舅母曾在母妃面前為她那個弟妹魏氏說好話,所以母妃誤會了朔州來的蔡家女人品不正,又怎會樂見你在我面前說蔡家的好話呢?可是那位新晉的楚良媛,跟楚家表舅母倒是有些不一樣,人要老實多了,在母妃與我面前坦言,道是蔡家女並沒有不是的地方,魏氏才做錯了,楚家上下都清楚,只是因為魏氏有孕在身,楚家表舅與表舅母看在兄弟面上,處處護着她,方才會順着魏氏的口風,說蔡家女壞話罷了。如今蔡家女得了太后的誇獎,又嫁給了秦家四表舅,將來定會有進宮晉見的時候。楚良媛再說出實情來,我母妃自然不會再誤會了蔡家女,連帶的,也不會再惱你了。因此我才會說,讓你放心,得閑了只管進宮來。”

秦錦春忙道:“既是如此,郡主與娘娘想必也和好了吧?”

敏順郡主見秦錦春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自己,反而不太關心太子妃對她本人的觀感,心裡更愉悅了,微笑道:“算是和好了吧。母妃自然是不會向我賠不是的,但我只當沒這回事兒,去給母妃請安,請母妃品嘗我親手熬的滋補湯水,母妃都喝了,還誇獎我手藝好。這就是前事一筆勾銷的意思了,我也不想再計較那麼多。雖然我挺討厭楚家表舅母的,但若是在母妃面前說她的不是,母妃又要生氣了。我難道還能為了個外人,跟自個兒親娘過不去么?”

秦錦春點頭道:“也對。楚統領夫人終究只是親戚,太子妃娘娘與郡主的母女之情,才是最要緊的。娘娘又不可能為了楚統領夫人而不疼愛郡主了,郡主大方些不計較,只當是對娘娘的孝心。”

敏順郡主笑道:“這話說得是。我只當是孝敬母親了,誰還真把楚家人放在心上不成?”

秦錦春又道:“聽起來那位楚良媛,似乎為人還算不錯?”

敏順郡主道:“脾氣倒是挺好的,不象陳良媛老實憨憨的,給人感覺更柔弱軟和一些。但她肯在母妃與我面前說實話,而不是事事聽從楚家表舅母的指令行事,可見也不是個真正的軟弱人。母妃如今越來越喜歡她了,時常叫她去說話,又時有賞賜。她也不跟陳良媛爭什麼閑氣,在陳良娣面前亦是老老實實的。見了我父親,也沒有上趕着討好。我只能說,她雖是楚家出身,但還算是個明白人吧。如今時日還短,也看不出什麼來,且看以後如何。”

秦錦春眨了眨眼:“聽起來……郡主對楚良媛有所改觀了?我先前聽說她提前冊封的消息時,還以為……”

敏順郡主笑了笑,臉色卻有些難看:“以為她是故意摔到我父親懷裡的,是不是?說實話,先前我聽說她在慈寧宮摔倒那事兒時,也認定她是個心思深沉的人,後來見到本人,才覺得她不象會做出那種事兒來。皇曾祖母親自派人查過了,是幾個勢利沒眼色的宮人以為楚良媛不受父親待見,絕不可能受封,因此故意在父親去慈寧宮時給她使絆子,想讓她出醜,沒想到反而成全了她。”

慈寧宮裡還有這麼大膽的宮人?秦錦春有些不太相信。就算楚瑜娘最終不能進宮,也依舊有楚家背景,而楚正方夫妻又正深受太子妃器重。太后寵信的宮人不會做這種有違規矩的事兒,沒地位的慈寧宮宮人則沒有膽量去惹太子妃的人,那到底是誰這麼白目,跑去算計楚瑜娘?

敏順郡主的表情實在不大好看:“說真的,我不太相信皇曾祖母的人會做出那種事兒,親自去慈寧宮問過了。皇曾祖母卻讓我別再追究下去……”她頓了一頓,話說半截就沉默下來。

她能怎麼說呢?說她母親太子妃在這件事上可能有些不太清白么?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太子妃派人去慈寧宮演了這麼一齣戲,迫使皇室提前接受了楚瑜娘這個東宮良媛。但楚瑜娘才摔了一跤,太子妃那邊就得了信兒,趕過來求旨意了,連宮室都收拾了出來。這象是太子妃得訊後才幹出來的事兒么?怎麼都象是提前有所準備吧?要知道,那時候親眼目睹楚瑜娘摔倒在太子懷裡的幾位誥命,都還未離開慈寧宮呢,太子妃已經當著她們的面,向太后求恩典了。若說這是太子妃無心之舉,別說太后不信了,就連敏順郡主,都不敢相信。

然而,太子妃再三跟女兒說,這事兒真的不是她謀劃的,她跟身邊的心腹也是這麼說,認為這完全是巧合。太后、皇帝與太子本人都接受了這個結果,就當作真的只是巧合。只是敏順郡主想起自己的母親為了給父親納個妾,好借腹生子,居然算計到了這個地步,心裡有些不好受而已。

母親終究還是想要一個兒子。哪怕不是親生的兒子,在她心目中,也比自己這個親生的女兒重要麼?

看到敏順郡主臉色難看,秦錦春機警地沒有說下去,只拿些外頭聽來的八卦趣聞逗她開心,直到她終於露出了笑臉,方才暗暗鬆了口氣。

這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敏順郡主皺眉叫來宮人:“出什麼事了?這樣吵鬧。”

宮人也說不太明白:“好象是陳良媛那邊鬧出來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