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看着顧擎初，過了好一會兒，眼底微微濕潤，卻微微笑了，“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顧擎初靜默地看着像影子一樣在他身邊二十二年的女人，心裡並不好受。

他並非榆木，知道白梅對他是什麼心思。

自從知道她給他泄毒，他就想過把她換掉，但她不同俞芳，俞芳有着高超的醫術，而與參與了那見不得光的秘密試驗。

俞芳即便是換掉，仍然有地方接收她。

而白梅不同，白梅進營地的一天，就註定她是影子，而且只能是影子。

被換掉的影子，可以重新分配給其他人，前提是她可以做到對新的主人絕對忠誠，別的無異心。

但白梅是個王八性子，咬住就死不放口。

他的忠心已經給他，再給不了其他人，她已經做不了別人的影子。

如果他把她推了出去，她就失去了可用的價值。

從此以後，上面會按她的能力為她分配任務。

她是以影子的方式訓練過的，她的特長是配合輔助，她們本身獨立完成任務的能力有限。

所以被淘汰掉的影子，地位差到連一般的成員都不如。

這樣的人，接到的任務基本都是前鋒試探。

說白了，就是送死。

當然，在這些任務中，如果能力能提升上來，也可以一步步高升。

但能步步升上來的人能有幾個？

其他的大多人是有去無回。

她對他雖然有別樣心思，卻捂得死死的，不作任何妄想。

他想了很久，終究沒忍心把她推出去。

一個不忍心，終究鑄成了今日的錯。

“下去吧。”顧擎初閉上眼睛，不再看她。

白梅吸了吸鼻子，壓下湧上來的淚，轉身走向門口，背挺得筆直，不讓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軟弱。

她終究不能再留在他身邊了。

她對自己說，她在他身邊已經二十二年了。

在這二十二年中，她時常能在他注意不到的時候，看着他，看他工作，看他閉眼休息。

他工作的時候很專註，特別的迷人。

而他放鬆下來休息的時候，那疲勞的樣子，又是那樣讓人憐惜。

二十二年的時間，他身邊沒有苗君蘭，也沒有俞芳，只有她。

只有她看着他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穩重，這一切都只屬她一個人，沒有人來和她爭，和她分享，她應該滿足了。

可是，一想到這一切都不再屬於她，心裡痛得片片碎落。

白梅走到門口，驀地身後傳來她再熟悉不過的穩沉聲音。

“白梅！”

白梅站住，心臟怦怦直跳，回頭。

“天磊已經平安，很快返回漢城。”

顧擎初提起顧天磊，眸子微微暗沉，他一輩子都沒有亂過，即便是把妻子送到那樣的地方，他都處理井井有序，但顧天磊卻打亂了他心裡的平靜。

第一次感到無措，不知如何面對那個孩子。

白梅長鬆了口氣，輕點了下頭。

她這輩子最挂念的就是這個兒子，知道他平安，對她而言是最好的消息。

在欣慰的同時，卻又微微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