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出事的那次，原本阿賴身上的傷沒好，是該留在家裡休息，不和兄弟們一起出去的，但由於是姐姐留守，他為了避閑，沒有留下。

沒想到，那次離開，就成了他和姐姐的永別。

得知姐姐的死訊，還是那樣的慘死，他整個人徹底地垮了。

卓然想到那些往事，淚止不住地往上涌，“阿賴，姐姐希望你過得開心。”

“我現在很開心。”阿賴笑了，眼底卻閃着淚光，他現在不用再掩飾對卓月的愛慕，可以正大光明地說，他愛卓月。

他可以不用顧忌地在卓月房間里，為她打掃衛生，抹拭靈位，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陪着她。

卓然知道這是阿賴的執念，勸不了，望着天，強忍下淚意。

“拉蒙，應該馬上要對你們下手了。”

阿賴冷笑，“我們現在雖然不做買賣了，剩下的這些人，雖然都又老又殘，但他要動我們，也不是那容易。”

“還是小心點好。阿賴，你們再有什麼事，我這輩子真不用過了。”

“放心，我會照看好大家，不會讓他們得逞。”

“好，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們和我一起離開。”

“我一會兒就去問問大家，如果有願意跟你走的，就跟你走，不願意走的，你就別勉強了。”

“好。”

“上樓看看吧。”

卓然輕點了下頭，登上竹子做的樓梯。

阿賴目送卓然上樓，轉身離開。

卓然站在姐姐的房間門口，過了一會兒，才伸手推開門，打開燈。

屋裡收拾一塵不染，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束鮮花，就像姐姐生前一樣。

姐姐有潔癖，喜歡花，她的房間總是乾淨得一塵不染，而且她在的時候，總會采一束花插上。

卓然看着那束花，有一些恍惚，彷彿姐姐還活着，又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那些可怕的事。

直到視線離開那束花，落在柜子上擺着黑白相片上，才回到現實。

相片中的女人很年輕，極美，笑得很甜。

卓然走上前，拿起相框，剛才忍着的淚滴落下來。

“姐，我回來了。”

腦海里閃過姐姐臨死前的樣子，她看着他，眼裡凝着淚，乾裂慘白的唇全是血口子，她的唇微微地動，反覆着一句話的發音口形——活下去！

在她閉上眼的瞬間，已經說不出話的她，發現了一個極微弱的發音：“賴……”

他知道，姐姐希望他活下來後，照顧好阿賴。

可是，阿賴在得知姐姐死訊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埋在了這裡，他帶不走阿賴。

緬甸是熱帶地區，即便是冬天，也不會冷。

但這山裡的夜風卻很涼。

卓然站在卓月的靈位前一動不動，一站就是一個小時。

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卓然轉身，見阿賴站在門口。

定了定神，走了過去。

“怎麼樣？”

“大家都不願意走，不過貴叔他們幾個年齡大了，身體不好，而這裡的醫療條件不太好，你把他們帶出去吧。”

“好。”

卓然離開姐姐的房間，剛下了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