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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韓度急匆匆的被朱標召進宮,十分疑惑又出了什麼事。

朱標臉色沉重,拿着一封奏報起身,走到韓度面前遞給他。

韓度下意識接過,只聽得朱標聲音冷淡:“梅殷來消息了。”

“難道事情有變?”韓度沒有打開奏報看,而是目光跟隨着朱標,直接問道。

朱標微微抬頭望着殿外,嘆息:“他說,黃河決堤導致淮安府洪水肆掠,大軍沒有辦法出行。”

韓度猛地眉頭緊皺,這就是梅殷的態度?

“他這是想要坐山觀虎鬥?”韓度冷笑。

淮安府在黃河下游,的確是會受到洪水的影響。但是淮安府距離徐州幾百里,就算是受到影響又能夠有多大?

而且就算是四十萬大軍沒有辦法全部回京,回個十幾二十萬的還是有可能的。這是回京救駕,十萬火急的事情,梅殷竟然竟然不出一兵一卒?

而且就算是道路遭遇洪水難以前行,淮安府距離海邊並不遠。梅殷真心想要救援京城,他就算是順流而下出海,坐船也能夠趕回來了。

他這是想要等到塵埃落定再迎立新主?可是他憑什麼有這樣的底氣,就靠他手上的四十萬大軍?

大殿內靜謐的落針可聞,跳動的燭火帶着一絲冰冷的凄涼,是那種讓最勇敢的人也感到不安的氣氛。

“火龍炮真的可以抵擋燕軍?”朱標語氣幽幽的嘆道。

勤王大軍只來了蜀王的三萬兵馬,梅殷紋絲不動,若是燕軍兵臨城下,朝廷根本沒有辦法抵擋。朱標不得不考慮,若是京城被攻破,他該如何自處的問題。

韓度理解朱標的考慮,若是京城被破,自己和朱標要麼被朱棣抓住生不如死,要麼逃離京城到其他地方去再下旨勤王。

不過既然第一次都沒有什麼效果,再來一次也不會有多少用處。

韓度抬頭,望向朱標滿懷期待的眼睛,重重的點頭:“只要數量足夠,不僅可以抵擋住燕軍,甚至可以將他們全軍覆沒!”

“需要多少?”朱標厲聲大喝。

韓度心裡好似有電光在閃爍,“最少五萬!有五萬就能夠抵擋住燕軍。”

“好!”朱標凝重頷首,“朕會下令朝廷一切事物都以軍器局為重,缺人就繼續徵調工匠,缺原料就派人去找,京城沒有就去京城之外,無論如何也要保證軍器局有足夠的人和原料。”

韓度點頭,贊同朱標的做法,補充道:“自從朱棣炸毀黃河大堤之後,我就失去了燕軍的行蹤,也不知道燕軍現在在哪裡。”

“這個你不用擔心,自從知道了消息,朕就立刻往北派出探馬,或許不日就會有消息。”朱標也在焦急的等待着。

韓度放下心來,但願朱棣也被大雨和洪水所阻,盡量拖延他的行軍速度。

既然探馬派出去這麼久都還沒有得到消息,那就越是說明朱棣距離京城還遠。

甚至韓度心裡都想着這消息越晚到京城越好,越晚說明自己準備的時間越是充分。

“皇上,該讓水師回援京師。”

這個時候就別想着抓住朱棣的家眷了,水師倒是早就攻破了北平,但是得到的卻是一座空城。

顯然朱棣也是早有防備着朝廷從海路突襲,已經把老巢轉移了。

而整個北邊那麼大,誰也不知道朱棣會把老巢藏在哪裡。

“朕知道了。”朱標也覺得有水師鎮守長江要安全一些。

雖然韓度說火龍炮威力極大,可以抵擋甚至消滅燕軍,但這畢竟屬於走投無路之下的孤注一擲。

若是水師能夠把燕軍擋在長江北面,那自然更加穩妥。

......

隨着朱標一聲令下,整個朝廷都在圍着軍器局而運轉。

軍器局的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風光,以往一個正八品的衙門在京城這樣達官貴人多如狗的地方,誰會多看他們一眼?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

哪怕是軍器局一個不入流的收原料的小吏,哪怕是五品京官見到他,也好客客氣氣的稱呼一聲:“這位兄台,軍器局還缺少什麼?”

只要還有缺少,不管是什麼東西,這位京官都能給軍器局弄來。

......

朱棣現在可謂是意氣風發,自從炸開黃河大堤水淹徐州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歇過。

至於那些無辜受災的百姓,在他看來不過是些靴子地下的泥土。反正平日里也不會注意到,即便是被他注意到,那拿絲帕擦掉就是!

自從朱棣反手將朝廷大軍困在徐州之後,得到消息的文官士族發了瘋一樣給朱棣送來各種東西錢、糧、輜重,甚至是家僕私兵。

就算是朱棣沒有向他們開口,他們也爭先恐後,深怕就落後別人一絲一毫。

水淹徐州之後,整個江淮之地出了駙馬梅殷之外,就再也沒有能夠抵擋燕王大軍的兵馬了。至於梅殷,呵呵,那就是一個牆頭草!

燕王只要南下就可以輕易攻破京城,到時候若是在圜丘即位的話,那現在可是從龍之功!

這也的功勞,誰不想要?

於是,燕軍在受損之後飛快的再次膨脹,很快就恢復到六十萬規模,甚至還在繼續增加。

而且糧草充足,輜重豐厚,有着這麼一支大軍,朱棣有十足的信心把大哥從那把椅子上趕下來。

“大哥,你也改走下來了。你太過仁厚,天子怎麼能夠仁厚呢?父皇在位的時候殺了那麼多人才坐穩的江山,你怎麼就不能夠好好學一學呢?”

“不過好在還有本王,父皇說過本王和他最像。等本王登基之後,凡是不聽話的統統殺掉,大明的江山自然固若金湯!”

......

數日之後,朱標得到消息,立刻就把韓度召進宮。

“老四在十日之前在靈璧,現在不知去向。”朱標長嘆一聲。

燕軍雖然龐大,但是行軍的時候都有探馬守衛在側,他派去的那點人根本不敢靠近,只能夠慢慢的打探燕軍的蹤跡。

韓度抱拳行禮,然後便湊上去看着地圖。

韓度只看了一眼,便堅決的說道:“靈璧往南,右邊是臨淮,左邊是泗州。臣以為,燕軍一定會走泗州。”

“哦?你為何這麼篤定?”朱標十分好奇,這江淮之地一馬平川,照理來說朱棣走哪裡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正如韓度說的那樣,靈璧通往京城最好走的大道只有兩條,臨淮和泗州。

韓度朝着臨淮一指,“臨淮緊挨着鳳陽,哪裡有祖宗陵寢所在。朱棣膽子再大,也不敢走臨淮驚動祖宗陵寢。所以,他只能夠走泗州。”

泗州......朱標看了又看,不由得點頭認同韓度的看法。

隨後一嘆:“可惜朕現在沒有多少兵馬,否則的話或許可以在泗州截住老四。”

韓度卻毫不可惜,微微搖頭道:“來不及了,消息來的太遲,現在或許燕軍都已經經過了泗州,正在朝京城而來,即便是有大軍也沒有辦法。”

兩人對視一眼,只能夠把希望寄托在長江天險和火龍炮上了。

隨着消息接連不斷的傳來,朱標總算是抓住了燕軍的蹤跡。燕軍的確是已經過了泗州,正在筆直的朝着京城而來。

......

朱棣這些日子身邊圍滿了阿諛奉承的人,可是這樣的馬屁第一次聽還覺得十分有新意,心裡也舒坦。可是聽的多了,就逐漸會聞到屁的本味,讓朱棣有些噁心。

而且,朱棣現在不得不面對橫亘在他面前的一大難題。

長江天險!

燕軍渡過滁水,兵臨長江邊上。

看到整整齊齊排列在龍江水寨的戰船,朱棣的臉色瞬間黑的如同鍋底。

氣沖沖的回到帥帳,朱棣目光看向眾人,“都說說吧,咱們怎麼渡過長江?”

想要渡過長江,哪裡有那麼容易?

長江號稱天險,就算是平日里想要橫渡都需要小心翼翼。現在更是有水師橫亘在江水之上,就算是把這六七十萬大軍全部填進去,也填不滿這滔滔江水。

誰說能夠投鞭斷流的來着?盡自吹自擂,這可是長江,別說投鞭了,就算是把人一起投下去,也不會多冒出一個泡來。

道衍和尚見馮勝都束手無策,他頓時知道機會來了。

立刻滿臉招牌式笑容道:“王爺,貧僧看水師的規模,其主力應該不在京城。這點戰船能夠守住此地,但是不可能守住整個長江。”

朱棣聞言一愣,他心裡猛然一動好似有所領悟,但偏偏就是抓不住那道靈光。

“快說,你有什麼辦法?”

道衍說道:“王爺可以派少數兵馬在此地佯攻,大軍東去揚州,自然可以輕易渡過長江。”

佯攻朱棣也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揚州......

“揚州可是一座堅城,本王想要攻下並不容易。一但朝廷得知消息,必然會派水師順江而下阻截本王。”

道衍見朱棣焦急,總算是感覺到以前朱棣依賴他的感覺回來。得意的看了一眼馮勝,露出勝利的微笑。

“王爺放心,若是王爺攻打揚州,必得其志!”

必得其志!

朱棣聽到這四個字,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毫不猶豫的道:“好,本王就再信你一次。”

隔日,朱棣下令兵馬炮轟龍江水寨,而他則帶着大軍折返向東,直抵揚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