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離披掛整齊,深深地看了孟雲歌一眼,毫不猶豫地駕馬出府了。
孟雲歌眼圈一紅,心裡終是不舍。
就彷彿送戰友時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
“備馬!”
驀地,孟雲歌對這身旁的侍衛吩咐了一句。
侍衛愣了愣,雖不知道王妃想要做什麼,可還是依言去備了馬。
馬牽過來之後,孟雲歌接過韁繩,翻身上馬,追出府去。
“王妃!”
侍衛們都愣住了,眼看着王妃出了王府,紛紛都上馬,追着王妃去了。
主子可說了,要他們一定看住王妃,不要王妃跟着。
“駕!”
街市上,孟雲歌打馬疾行,奔着出城的方向追過去。
城外,皇上率文武百官,親自到十里長亭相送。
就在皇上準備折返的時候,夜楚離看到了疾馳而來的追風駒。
戰馬是他府上的,他自然認得出,只是那馬上衣袂飄飛的人兒,他卻沒想到是自己的媳婦。
當戰馬越來越靠近他的時候,他才神色複雜地笑了。
這丫頭,不會真的跟他出征吧。
“離弟,那是雲歌?”
皇上皺皺眉,驚訝中透着一抹無奈。
“她不會不聽朕的旨意,執意跟着你去吧?”
夜楚離唇角動了動,“應該不會……”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確定,畢竟這個丫頭不是誰都可以掌控的。
“你怎麼跟來了?”
眼見着孟雲歌在他身邊翻身下了馬,夜楚離走過來問道。
“就想送送你。”
孟雲歌閃爍着晶亮的眸子,凝視着夜楚離,彷彿有很多話要說,又委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默默注視良久。
“咳咳!”
皇上輕咳一聲,問道:“王妃不會跟着離弟出京吧?”
她若走了,淑妃怎麼辦?
何況,離弟也不同意她隨軍,所以皇上暗中做了打算。
“皇上放心,臣妾只是想來送送他,並不會出京。”
有聖旨壓着,她哪敢啊。
若不是因為有聖旨,她自然是要跟着的。
“那好,朕……在宮裡等你。”
皇上說完,對着夜楚離道:“皇兄先回去了,剩下的時間……留給你們吧。”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夜楚離臉色微紅,點了點頭。
本來皇兄率文武百官來送行,還有很多儀式的,現在卻因為想給他們留點時間,而提前結束了。
夜楚離自然懂得皇兄的意思。
皇上帶人走了,夜楚離這邊也安排軍隊出發了。
十里長亭,只剩下了夜楚離和孟雲歌。
“為何還跟來?”
夜楚離走近孟雲歌,眸光帶着一抹溫柔,輕輕地問。
“沒事,就想送送你。”
孟雲歌揚眉對上他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好久,終於環抱住他的腰身,“皇兄下了聖旨,我身不由己,可我……”
她是真想陪伴夜楚離的身邊。
“女子隨軍,多有不便,你還是留在家裡吧。”
夜楚離雙手摟緊了她,心下的感覺有些微妙。
他將下巴抵在孟雲歌的頭頂,“今次出征,感覺有些微妙……”
“怎麼了?”
孟雲歌仰臉問道。
夜楚離笑着,“本王竟也有些兒女情長了。”
孟雲歌紅着臉,笑了笑,“今次有媳婦了。”
“好吧,為了不讓你惦記,媳婦走了。”
孟雲歌猛地抽身離開了夜楚離的懷抱,“你走吧。”
夜楚離笑着點了點頭,“家中有人等,本王自當早去早回……”
他閃亮的眸子深情一望,長臂帶着披風裹緊了孟雲歌,狠狠地吻了吻孟雲歌。
吻畢,他再不多言,縱身上馬,囑咐道:“回去吧。”
孟雲歌紅着臉,“你先走。”
夜楚離一抖韁繩,戰馬四蹄飛揚,疾馳而去。
孟雲歌站在風中,直到那抹身影徹底從視線里消失,方才回到了王府。
回府之後,她馬不停蹄地收拾妥帖,入宮了。
既然是奉旨留在京中,她總得去宮裡把淑妃醫好吧。
當她出現在淑妃的寢殿時,正好和皇上打了照面。
皇上不由得打趣,“朕以為……你還要送很久呢。”
孟雲歌難為情地笑了,“那怎麼能呢?雲歌還有皇命在身啊。”
她說著,看向了淑妃,“皇上如此珍視娘娘,雲歌怎敢不精心醫治呢?”
皇上笑了笑,眸光掃向了淑妃。
“淑妃的病,的確好了不少。”
至少現在看起來精神多了。
“皇上請出去吧,容我給娘娘用藥。”
皇上訝然地瞧了她一眼,“朕在這裡不方便嗎?”
“是。”
孟雲歌也沒避諱,便答應了一聲。
皇上遲疑了片刻,起身出去了。
皇上一走,淑妃就閉上了眼睛,彷彿很疲累的樣子。
“娘娘對皇上似乎……”
孟雲歌一邊給淑妃扎針,一邊狀似無意地、欲言又止。
淑妃睜開了眼,驀地看向孟雲歌,“王妃可是看出了什麼?”
孟雲歌晃晃頭,卻是笑了。
淑妃也是個聰明人,立時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苦笑道:“如果王妃站在本宮這個位置,還能對皇上如當初一般熱情嗎?”
她的心早死了。
當初皇上不聽解釋,不念舊情,那般絕情的把她打入了冷宮,現在又來獻殷勤……
淑妃淡漠一笑,“我心已死,再不會犯傻了。”
孟雲歌瞧了她一眼,“我在娘娘的位置,恐怕也會如此。”
淑妃苦笑着,“當初本宮對皇上可是一片真心,可如今……本宮連逢場作戲都覺得難。”
“何況,我一個將死之人,也沒必要演戲。”
“那萬一您死不了呢?”
孟雲歌笑了,“您若是死了,可是砸了我的招牌。”
淑妃瞧着她,訝然地笑了下,問道:“王妃覺得我這病有救?”
“當然有救,不然我在這裡忙活什麼?”
孟雲歌不由得笑了,“所以啊,娘娘還是要為今後打算打算。”
“您不會死,而且還可能恢復活力,既如此……您該如何面對皇上呢?”
淑妃深吸了一口氣,眉頭微斂,似乎若有所思。
“公主和小皇子畢竟年紀尚輕,娘娘不想為他們打算打算嗎?”
孟雲歌這腦袋裡,適時映出了硯兒那張惹人心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