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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蘇氏和裴妍都是一笑。呂氏這話問得正合她們的心意,她們也很想知道,趙氏對外到底會怎麼說。

可那麼難辯的事兒,趙氏都辯明白了。這件只要自家肯吃了虧就能翻過去的事,還能辯不明白?

就說道,“嗯,是有這麼回事兒。我和老二是想着,宋家大外甥不管怎麼著,也算是受了嬈姐兒的拖累,沒得叫他們又多出銀子。就和宋家說了,這嫁娶的事,明面上辦得熱熱鬧鬧就行了,我們可不能趁機留宋家的財。”

“……我那宋家妹夫原是不同意的,這不,後來請我二伯二伯娘親去了府城,和他好生說道了一回,這才應了。”

哎呀呀~~~裴妍簡直要對趙氏行五體投地的大禮了。

真沒想到,每個關節都想得到,而且都還有一番順情合理的說辭。

那裴二老太爺兩口子往府城說的真是這件事嗎?說得跟真的一樣!

呂氏強忍着笑,把趙氏送出家門,看着她往自家之東的人家去了,這才回來和蘇氏說起來。然後笑着問她,“她說的這些可都是真的?”

蘇氏倒也不氣,笑睨了她一眼道,“她怎麼說你就怎麼聽唄!”

呂氏就曉得趙氏這話是一派胡言。只是當著幾個小輩的面兒也不好深談,將幾人打發到田杏兒的屋裡說話。這才接著說起趙氏的行徑來了,“往我們家東鄰去了!老栓嬸兒這回,可是給咱們鎮上那些做了沒臉事的人家,豎了個好榜樣。”

自打當日老栓嬸兒老淚縱橫舍了老臉往左右近鄰走了走後,鎮上果然再沒聽見有人說她家的閑話了。她女兒女婿在鎮上走動的時候也多了起來。

蘇氏就笑道。“那老栓嬸兒可是承認自家閨女做錯了的。她呢?”

頓了頓又說,“再說了,這種事兒,頭一個做的靈,再跟着學的就不靈了。還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呂氏就笑了,“可不是。”頓了頓她嘆笑道,“只是她家這親表面上風光。你二哥二嫂可沒得着一文錢的好處。”

蘇氏道。“不但沒得着,反而往裡貼了呢。”

田嬤嬤在屋裡聽見了就插話道,“這事兒。以我看,還是你爹娘行事不正。老裴家的家風不正!”

單聽她頭一句話也沒什麼,可後一句就連蘇氏也帶上了,呂氏忙道。“娘也糊塗了。裴三嫂還在這兒呢!”

田嬤嬤話一出口已覺失言,急得又是喘又是咳的。連聲賠罪。

蘇氏忙笑道,“我曉得嬸娘指的是她們,你別急,我不放在心上。”

可心裡到底是在意的。要不然。也不會在裴嬈鬧出這樁事兒的時候,也跟着覺得沒臉了。

呂氏怕蘇氏沉心,忙說起自已的愁人事來。“我正想找人訴一訴呢,你就來了。正好。也聽一聽我這些日子的糟心事吧。”

蘇氏曉得呂氏是為了解她的尷尬,可她也是為了解自己的尷尬,忙收了心,聽呂氏說了起來。

呂氏就嘆道,“我這兩個月里忙忙叨叨的不着家,都是叫王坪口鎮的那門親給鬧的。”

呂氏的姐姐嫁到王坪鎮口吳家。可她這姐姐命苦,生外甥女吳青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吳青還沒半歲,就一病去了。

這個吳家姐夫因長得有幾分端正,自來就有幾分花花腸子。見妻子一病死了,他也不管家,而且那王坪口鎮挨着青州府南城門,兩下相距僅有二三里的光景。

府城有的是做工的機會,趁着做工的時候,專鑽那府城的寡婦門。

自打她姐姐去了後,這十四五年裡頭,他連尋了幾個相好的。

說到這兒,呂氏一嘆,“這些就不說了,這是吳家的事。我姐姐走了,我們和他也就沒親了。可這個不成事的死東西,近些日子又粘上一個才剛死了丈夫的風流小娘子……”

說到這裡,她氣得默了半晌,才道,“那小寡婦才二十齣頭,人長得妖嬈,手頭似乎也有幾個錢。兩人打得火熱,正議親呢。”

她朝蘇氏苦笑道,“他們議親本也與我們不相干,可那小狐狸精竟攛掇着青姐兒他爹,把她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去處……”

蘇氏聽到這裡一驚,“真的?”

呂氏苦笑着點頭,“可不是真的。要不是青姐兒警醒,瞧出些形,跑到我娘家報信兒,這事兒早叫那對狗東西做成了。”

“我和我兄弟知道了後,趕着去吳家質問。那狗東西又說,不賣也可以。青姐兒年紀大了,也該找婆家了。要立時給她找個婆家嫁出去。省得那狐狸精進了門,青姐兒尋她的麻煩。”

呂氏說到這裡,氣得直拍腿,“你聽聽,你聽聽,這是個做親爹說的話?青姐兒這孩子從小跟着她嬤嬤長大,福就不用說了,自小到大,沒享過一點。倒是苦,從小吃到大。那性子養得柔柔弱弱的,躲着她讓着她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主動尋她的麻煩?”

“我和我兄弟是不同意,怕他再把青姐兒胡亂嫁了,跟他鬧了一場,把青姐兒接到我娘家住着。那狗東西當時就放話了,接走了就別再送回來。他不養吃閑飯的!”

呂氏說到這裡,朝東屋努了努嘴兒,“這不,她在我兄弟那裡住了一個月,我那弟媳婦有些不大高興,我把她接家裡來了。”

蘇氏想着匆匆見過兩面的吳青,輕言慢語,未語先笑,雖長得柔弱些,卻不是那種弱不經風的人,似是內里自有一番主意。感嘆道,“單看這孩子的面目可想不到她家裡這樣。”

“是啊。她是個從小吃苦的,可能吃慣了,也不覺得這苦是苦了。”

見呂氏很是上愁,蘇氏就安慰她道,“即這樣。你就養着算了。權當多了個閨女!”

呂氏點頭,“我也這是么想的。我那姐姐命苦,如今就剩這一絲骨血了,我不替她養着,誰替她養着呢。”

蘇氏就笑道,“我瞧着她也有十四五歲了,再晚個一半年。滿倉他們的班子有起色了。你們手頭寬展了,也給她置份象樣的嫁妝,嫁個好人家。”

“雖是外甥女。你替她操心到這份兒,將來也把你當親娘看了。”

說到裴明遠兩人的班子,呂氏臉上憂色稍減,笑道。“前兒世全他爹來家還說這單順利着呢,那西城門外如今確實有不少準備起屋的。等做過這單,有個能看得見摸得着的例子在眼前,再接起活兒來,興許要容易些。”

這些裴明遠也說了。

於是兩人拋開那些煩心的事兒。說道營造班的前景來。

***

和呂氏說了一通閑話,蘇氏帶著兒女們回了家。進了屋,到底按奈不住和裴妍說起在田家事來了。吳青的事兒雖然讓她感嘆。卻事不關自家,說了幾句便丟開了。倒是田嬤嬤那脫口而出一句話。雖是無意。

可正因為無意才更讓蘇氏心裡難受,“你田嬤嬤說話做事,一向還算周全的。都忍不住在我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可見是這鎮上的人,在背後見天說道這個。”

而且大家都得出一個結論,老裴家家風不正!

蘇氏一想到這句話,把自家兒女都牽連進去,心底的氣就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裴妍反勸她道,“咱們自己知道不是說咱們就行了,娘也彆氣了。”

蘇氏怎麼能不氣。堂親也是親。自家親人做了沒臉的事,人家可不就連她們也說道上了嗎?

裴妍對此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來勸蘇氏。畢竟,再怎麼不親近,沒丁點兒親情,那也是親。在農家裡,象這種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係,根本不可能斷個乾淨利索。

而送了蘇氏走的呂氏,回到家,也埋怨田嬤嬤,“您老人家說話一向是心裡有數的,今兒怎麼也不分輕重場合了?”

田嬤嬤叫兒媳婦埋怨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反瞪眼道,“難道我說錯了么?老裴家的家風就是不正!要不然,也不會接二連三的叫人看笑話兒。”

呂氏就瞅着她無奈地笑。

田嬤嬤道,“你也別笑我,別嫌我。我把話放在這兒。眼下這才是剛開始呢,將來那娟丫頭要和離,還有這個嬈丫頭出了門後,後頭惹人看笑話的事兒多着呢。到時候看他們能不能兜得住!”

呂氏自然知道,可她還是無奈地看着田嬤嬤道,“這些事和裴三嫂又不相干,你說老大老二家就成了,何必張口一個老裴家,把她也帶進來了。我瞅着,她走的時候,面目也還不大開懷。”

田嬤嬤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不是心裡氣老裴家做的這些事,嘴頭一時沒防備么?”頓了頓,說,“要不這樣,等我這病好了,我親去給她賠不是。”

呂氏忙擺手,“罷了,不敢再勞動您老人家了。再說,我瞧着裴三嫂沉心,不是因為你說了這句話,而是好象大家心裡都這麼以為。”

田嬤嬤就嘟噥道,“什麼是好象大家心裡都這麼以為?明明就是大家心裡真的這麼瞧他們老裴家的!”

因為心裡那氣無處排解,蘇氏只有每日不停的做活,好佔著心。

如今天愈發暖了,雨水也跟得上,新茶萌發得很快,每隔不幾天都要去摘一遍兒。雖然此時的茶已大不值錢,好在,葉子大,萌發得多,一茬茶摘下來,比早先要多三五個倍數,也能賣個二三百文。

再有,插上快有月余的稻秧子迎風飛長,那田裡的野草也跟着瘋長起來。尤其是裨草,和稻子長得又象又難撥,就連蘇氏這樣的老手,撥過一遍,也難免多有遺漏。往往撥過一遍兒,沒幾天,還要再下地撥一遍。

黃氏還沒出月子,蘇氏又想着,裴老四這些天幫了自家不少忙,就敦促着裴老四,讓他也下地去把草撥一遍兒,自家也帶着幾個孩子幫着他幹了兩天活。

再有幫着女兒給她的花澆水,還有照料東邊灘地上愈長愈旺的甜瓜西瓜苗子。

忙忙碌碌的,展眼就是四月二十六,裴嬈出嫁的日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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