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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原本下了聖旨,三日後起駕從南苑直接去避暑行宮,可沒想到,在動身的前一天,皇后卻突然感染風寒病倒了。

皇后這次是病來如山倒,三天三夜高燒不退,人也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本以為只是偶感風寒,卻不曾想吃了幾天的葯,病勢卻絲毫不見好轉,反而愈加沉重起來。

蕭珺知道她是心病,他心裡不好受,卻也無可言說,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邊,親自動手悉心照料着。

皇后的身體本就薄弱,這些年皇上一直囑咐顧雲楓要好好給她調養,宮裡的事情千頭百緒,她是皇后自然得殫精竭慮,還得要照顧兩個孩子,若非保養得當,怕是虧損的更加嚴重。

行宮醫藥不全,見她的病情絲毫不見好轉,皇帝便下令啟程回宮為皇后治病,暫時推遲去行宮避暑的日期。

坤儀宮內,望着昏迷中依然難以安枕的皇后,皇帝是說不出的心疼,除了早朝時間,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旁,不停的換着帕子為她冷敷降溫。

皇帝做這些事情行雲流水一般的自然,不見絲毫笨拙,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這伺候人的事情不習慣也是常事,可眼下看來,卻是再熟練不過。別人也許會覺得詫異,可也只有伺候在她身旁的人才知道,小時候,她隔三差五的就會一病不起,還是秦子朔的皇上,時常整夜整夜的守着她,也像現在這樣,盡心儘力的照顧着,不能替她生病,便陪着她一起熬過病痛。

這樣的感情,不是三言兩句能夠說的清的,皇后於皇上而言,從來都不只是一個嬪妃那麼簡單的意義。

榻上的皇后似乎是很痛苦,睡夢裡依然緊蹙着眉頭,她似乎是很驚惶,雙手用力的抓着被角,額上不停的有冷汗冒出,皇上幾次慢慢鬆開她的手,可過不了多大會,她便又會痙攣一般的死死握住能夠抓到的東西。

終於在一陣急促的呼吸聲之後,皇后雖然依然昏迷着,卻忽然微微抬了下巴急切的喊道:“蕭珏,你不要死,你不能死,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太過自私,我不該留下舒玄他們的,都是我害了你……皇上,求你不要殺舒玄,不要殺他……臣妾跟世子殿下是清白的,臣妾並不曾有負皇上……懿軒,靜菡,你們醒醒,醒醒啊……”

皇后在做惡夢,語無倫次的說著胡話,蕭珺知道,這些都是壓抑在皇后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若非神志不清,她是絕對不會宣之於口的。

而且他也知道,皇后這次生病,其實是受不了蕭珏突然去世的打擊,心裡的苦痛太多,以至於承受不住壓垮了她。他們在一起的那兩年,縱然不愛,可蕭珏對她的好她必然也是記在心裡的。皇后是最怕欠人情債的人,不管她心裡有沒有蕭珏,但是他死了,她還是會將這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

有良知的人,總是容易背負良心債,這樣的清辰,有時候真的讓蕭珺又愛又恨,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樣子,他又心疼不已。

將擰乾的冷帕子敷在她的額頭,皇帝撫着她蒼白的臉頰輕聲嘆道:“辰兒,朕不怪你,不管那兩年發生過什麼,朕都不在意,只要你的心是屬於朕的,其他的朕真的不在乎。”

屋子裡傳來風吹動珠簾的窸窣聲,皇帝回過神來,凜然望了眾人一眼,冷聲道:“適才皇后的話,朕從來沒有聽到過,你們也給朕記好了,皇后一直在昏睡着而已,若是膽敢泄露半個字,不要怪朕不留情面。”

屋子裡伺候的人齊刷刷跪了一地,全都諾諾應着,大氣也不敢出。

蕭珺握着清辰的手,目光深沉的望着她道:“病過這一回,以後你就不會再這樣痛苦了。”

幾天之後,皇后的燒退了,人終於清醒了過來,只是大病傷身,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皇帝暫時放下政事,每天只是看着她吃藥,陪她閑話聊天,偶爾抱她到院子里散散心,她休息的時候,皇帝便在西暖閣批閱奏摺,不是因為她病了需要人照顧他才如此,他只是想要告訴她,這世上只有他才是最在乎她的那個人,他給她的愛,絲毫都不比別人少。

清辰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她病中心情低落,皇上便費盡心思的哄她開心,甚至給懿軒和靜菡放了假,要他們倆也圍在她身邊,兩個孩子都很乖巧,端葯喂飯都做的有模有樣,不為別的,只是看着這雙可愛的兒女,清辰心裡也是暖的。

她明白皇上的苦心,可畢竟國事要緊,不能總這樣耽誤着他,況且她也知道,蕭珺是勤政的君王,雖然白天看似閑適的陪她解悶,可到了晚上她休息之後,他卻時常徹夜不眠的處理政事,這些日子她因着生病清減了許多,可是皇上卻也因着勞累消瘦了不少。

清辰很心疼,縱然還未痊癒,卻堅持不再讓蕭珺陪在她身旁,只是要求他晚膳後能早些回來。皇帝明白她的意思,煎熬了這些日子,她也是怕他累病了,希望他能早些歇着。

見她執意如此,皇帝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每晚戌時左右便回來安歇,好讓她放心。

這天清辰午睡醒來,就見靜菡趴在床頭,依然有些擔心的問:“母后,你的身體好些了嗎?什麼時候才能不必再吃那些苦藥汁子呢,女兒看着都替母后覺得難受。”

清辰撫了撫她的小腦袋,微微笑着說:“母后沒事了,慢慢會好起來的,只是你今天怎麼醒的這樣早?”

靜菡趴在床榻上,屈着腿一跳一跳的說:“女兒今天醒的早,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父皇偷着親了母后的額頭,他以為女兒沒有看到,其實女兒都看見了。”

小丫頭說著便嘻笑了起來,還不停的去看她的臉色,清辰含笑搖頭,“好了,你去喝點綠豆湯,就該去宣德殿念書了。”

靜菡顯然是不想出去,乾脆趴在床上不肯起來,半天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說:“母后,我聽三皇兄說,冷宮裡的那個玉常在得了重病要死了,她是不是母后小時候的好姐妹,就像女兒和婉玥表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