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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回到南庄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孫戈用麻雀戰術不斷地騷擾着鬼子的追兵,鬍子也接到了消息,帶着鐵道游擊隊趕來策應。 鬼子也很識趣,追擊只要一進入鳳凰山的勢力範圍,就立刻鳴金收兵。 一個聯隊都沒有啃下來的硬骨頭,就憑一個中隊的日本兵加皇協軍兩三百號人,還能佔到什麼便宜?

只是這一戰,雙方倒是有很多人陣亡地有些莫名其妙。鬼子和二鬼子在烏漆抹黑的小島上狗咬狗地死磕了大半夜,雖然傷亡不是很大,可那畢竟都是友軍。 二鬼子就算了,可皇軍士兵算上受傷的也倒下去了幾十個,如果上面追下來,總不能說是被友軍干翻的吧。

一連這次是吃了大虧的,事先沒有人知道島上有地雷,十幾股人幾乎都遭遇到了地雷赤luo裸的威脅。 每個班都或多或少地有了傷亡,這讓楊越非常地不爽。

“精銳啊,精銳啊!!!!”

楊越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拍着桌子大聲地叫着:“都是鳳凰山的精銳,怎麼一個個都跟沒頭的蒼蠅一樣亂竄?我們是去救人的,不是去送死的!”

孫戈和許大虎低着頭,不敢吭聲。

“楊越同志......”

劉香玉很想為孫戈求個情,人家早上剛打完的伏擊,晚上又長途奔襲到狼窩裡來救自己,怎麼算。 劉香玉都欠了孫戈一個人情。

“你別說話!”楊越一屁股坐了下去,說道:“軍事上的事,你就少管了。 我覺得,你還是先去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有什麼事,明天開會我們再談。 ”

“你...”劉香玉有些懊惱:“軍事軍事,除了軍事鳳凰山還剩下什麼?我一個政委。 每天就是上政治課。 我不懂,我可以學啊。 我告訴你。 楊越!從明天開始,我下連隊當兵!我就不相信,你不教我,我劉香玉就學不會!”

“胡鬧!”楊越感覺自己一頭地包,每次一談到這種事,劉香玉肯定要插一腳。 楊越指着孫戈,朝着劉香玉說到:”你一個軍分區政委。 下連隊去當兵?你這是讓連長聽你的呢?還是你聽連長的?老一營的訓練對於你來說有多難挨你知道嗎?早操在山路上的十五公里你受得了嗎?操課的拼刺訓練你又打算找誰當靶子呢?或者你是能挨住蚊蟲叮咬,披草掛樹皮的呆在林子里一天一夜?你要是跟我說,你能受得了,我立刻就同意!”

“不久是跑跑步,玩玩刺刀嘛!有什麼大不了地!”劉香玉不甘示弱,抬着眼皮看着孫戈:“我就去你說訓練最嚴格的連隊,能不能受得了。 咱們走着瞧!”

“好!!!好好!!”

楊越連說了三個好,丫頭片子還挺擰。 看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吃幾碗飯了!

“孫連長,我明天一早就去你們連報道!你也別給我開小灶,你平常是怎麼要求戰士們地,就怎麼要求我!我就是要給某人看看,誰說女子不如男!”

劉香玉示威似地說道。 可是盛氣凌人的眼神卻是射向了楊越。

“呵呵,看我幹嘛!?”楊越嘴角往上微微地翹起,戲謔地說道:“誰說我打算把你放在一連了?又是誰告訴你一連的訓練是最嚴格的?既然你這麼想學軍事知識,那麼想下連當兵,我看也別去一連了。 南庄支隊任務重,戰鬥頻繁。 怎麼地我也不敢把你這個政委放在戰鬥里消耗掉吧。 這樣,武工隊不是你想出來的嗎?依我看,你還是下到武工隊去吧。 他們現在還在強化訓練,沒有戰鬥任務...你看怎麼樣!?“

“武工隊!?”

許大虎和孫戈的臉色“唰”地一下慘白。 都說進了武工隊就像進了閻羅殿,沒死都要脫一層皮。 南庄支隊想擠進武工隊的人數可不少。 可是第一輪選拔就被楊越刷下來了三分之二。 這些人可都是南庄支隊地精英力量啊。 多少次楊越說要人,許大虎都不捨得放。 精銳尚且如此。 那些從大洋湖和太平山趕來參加選拔的弟兄,能入選的就更加寥寥無幾了。 武工隊成立之後,沒有人看到過他們的訓練,這些都被楊越以最高機密加以封存。 只是那些被刷下來的弟兄一回到連隊,就跟餓了幾年的狼一樣,逮住什麼吃什麼。 其中還有一個連自己的一條斷胳膊也顧不上,衝進伙房抓着一把生麥子就往嘴裡塞。

“這個,不大好吧......”

許大虎看了看劉香玉,又看了看楊越。 雖然他知道楊越是想讓劉香玉知難而退,可是以這兩個人根本合不到一塊去的牛脾氣,還真指不定會假戲真做了。

“好不好,全看她自己地。 ”楊越挑起身邊的一柄刺刀,漫不經心地開始修剪他的手指甲:“我這裡有一首剛剛填好詞的軍歌,房間里還有一套我自己用的裝備。 劉政委,你看着挑吧!”

劉香玉也有些犯難了,她不了解武工隊是怎樣訓練的,可是看許大虎和孫戈地臉色,應該不會好到哪裡去。 連這樣的純爺們聽到武工隊都想活見鬼了一樣,不知道她一個女人能不能經受地住。

可是,所有人都不清楚,她要是能知難而退,那她就不會是劉香玉了.....

劉香玉一伸手,“拿來!”

楊越“嘿嘿”一笑,反身從桌子的抽屜里抽出了兩張紙,遞到了劉香玉的手裡。 紙面上布滿了線條和文字,碩大的一個標題格外醒目:愛軍習武歌。

“會看簡譜吧?”楊越有些得以,“不會的話,明天我教你。 ”

“誰要看你這破歌了!”劉香玉一甩手,把歌詞甩回了桌面上:“我要裝備!”

......

早上天沒亮,劉香玉就起了床。 楊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背着一個輕飄飄的包袱等在門外,等到劉香玉洗漱完畢之後,楊越才帶着他,徒步離開了營區。 這一路穿過了葫蘆谷,一直到了鳳凰山的最深處。

“到了!”

楊越忽然停了下來,兩人的面前是一片陰森森的大樹林。 劉香玉還在抬頭找着武工隊,楊越已經把北上地包袱卸了下來。

“這是你要地,裝備!”

一根繩子,一把匕首,一把生米,一盒火柴,一根針......

劉香玉左挑挑,右看看。 她實在想不起,這些東西和武工隊的強化訓練有什麼關係。 繩子是那種南庄鄉親們用麻搓起來地,大拇指粗細,也就兩米多不到三米的長度。 匕首很鋒利,也很小巧。至於那盒火柴,準確地說只是有一個火柴皮和三根火柴梗。

還有一根——繡花針!

“槍呢?”劉香玉看着楊越。

“要不要我去給你弄門步兵炮!?”楊越打着哈哈,裝模作樣地看着手錶,面露為難地說道:“我呀,今天的事特別多,就不陪你在這裡玩捉迷藏了。 不過有一條,你給我記清楚了!想當兵是吧?那你就好好利用手裡的這些東西,活上七天給我看看!只要你能挺過這七天,我就教你軍事!”

“你太小看我了!”劉香玉大喜過望:“想當年,爬雪山過草地。 沒有吃的,沒有穿的。 我都照樣挺過來了,區區七天!你等着把!”

“怕是由不得你了!”楊越陰測測地把兩道眉毛舒展開來,“這七天之內,你除了活下來,還記得要把你自己的身子骨給藏好!這裡已經是武工隊的訓練場地了,他們的人無處不在。 只要被他們隨便一個人逮到,你就算出局了!”

“好!一言為定!”

劉香玉絲毫不為所動,既然大話已經放出去了,那現在是明知山有虎,還是得向虎山行了!

楊越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就轉身往回走。

“楊越!”

身後的劉香玉忽然叫到:“我晚上在哪睡覺啊!?”

“隨你便!”楊越“哈哈”大笑,睡覺?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今天晚上就給你加加餐,明天一早,你差不多就老老實實地回來教唱歌了。

“哦,對了!”

楊越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提醒道:“要是你覺得悶,這山裡還有野豬啊,蛇啊之類的小動物,你可以找它們做做伴。 ”

“......”

劉香玉起初還好,無論是再苦、再累,她都能忍受。 可唯獨這些蟲子、爬行類動物,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最恐怖的事了。 楊越邊說還邊比劃,劉香玉的一張粉臉立馬就“唰”地一下蒼白無色,感覺馬上就能哭出來一樣。

“後悔還來得及!”楊越輕描淡寫的看了看天空,然後很正經地說道。

“不!”劉香玉也很嚴肅,她得讓楊越知道,她不是一個輕易會放棄的人。

“你走吧,七天之後的這個時間,你來這裡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