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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難相信,這不可能!”劉妍堅定地搖搖頭。“你不信有什麼用?”劉封心情不好,嗤笑道。

“我不信當然沒有用,又不是我的老師。”劉妍聽出了劉封話語里的嘲諷,隨即反諷道:“反而有些人,做人家的弟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親被迫遠走,原因撲朔迷離,居然還坐得住。”

“我……我……”劉封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卻是語塞。從第一天見面開始,他就覺得這個妹妹身上有股子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

然而相處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妹妹不只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股子里更是異常鋒銳。他面前坐着的女孩,九歲多點,嗓音稚嫩。卻說著尖刻譏諷的話。他被諷刺卻一點反駁都說不出,臉上燒着火。

其實劉封捨不得徐庶,可是他畢竟只有十六歲,捨不得又能怎麼樣呢?去追嗎?對方是龐然大物曹操,他是劉備的繼子,去了不是等於送死嗎?

別說曹仁背後站着曹操了,就是只有曹仁,也不是他一個未成年人能夠應付得來的。沒看見曹仁一封書信,父親只能乖乖放任徐庶離去,屁都不敢放一個。

深深的無力感在劉封心中蔓延:“算了,我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別熬壞了眼睛。”劉封起身,準備離開。看着他失望落魄的摸樣,劉妍心中一陣邪火:“你難道就一丁點兒挽救的心思都沒有?就這樣默認了?”

“我有!可我有什麼辦法?父親都無能為力了!”劉封似乎是被壓抑得狠了,一下子爆發出來,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瞪着劉妍。

劉妍被他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緊張地扭頭望了望:“收聲!蕎兒睡着呢!”劉封面色通紅,卻是激動得不行。劉妍搖頭,這一次,就算不是為了留住徐庶,我也必須把你推到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了。

實在是你這個繼子太低調了,低調得父親對你只剩下各種不滿,而且這種不滿每天都在增長。萬一哪天他對你無所謂了,那你就真的死得成功了。

徐庶的事情,遇上了,就一定要努力一下,成不成功看天意。但對劉封的思想滲透和改造卻是一直都在做的事情,不失時機,不遺餘力。

“哥哥,此事蹊蹺,多有疑點。若是不弄清楚,你能甘心?且不說軍師是你的先生,有師生之誼教導之恩,但憑先生是父親的軍師,他的出走對父親是傷害。

父親是新野之主,左將軍,他要為新野的存亡考慮,很多事情不能做,你卻可以。軍師昨日才離開,可能未曾走遠。

就算他到了曹仁處,也不是馬上就會北上的,你還有機會的。至少也該去見他一見,若真等他去了北方,再見無期啊!”說到這裡,劉妍住了嘴。抬頭看着劉封,等他的反應。

其實,前面的都是廢話,真正觸動人心的,是最後一句。如果你現在不去見他,等他真的去了北方,那麼這輩子都見不着了,劉封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掙扎的情緒。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多餘的腦細胞去想妹妹為什麼能說出這些話,分析得那麼頭頭是道。他滿腦子都是這些日子以來,徐庶的悉心教導。教他讀書識字,教他禮儀,關心他的健康,為他操心,宛若一個真正的父親。

新野雖小,事情卻是不少。劉備每天忙着各種各樣的事情,對劉封疏於關心。徐庶的存在正好彌補了這個缺憾。如今,也就只有這句話,才能真正觸動劉封的心,讓他有所行動。

“妹妹說得對,為兄實在是沒用,老師面臨巨大危機,我作為他唯一的弟子,卻在這裡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明天,我就去向父母辭行,我要去追老師,即便留不住他,我也要問清楚,為什麼!”此時的劉封與剛才截然不同了。

劉妍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起身面對哥哥:“兄長此去,可能需要直奔曹營,有着千難萬險。要好好謀劃,妹妹相信,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妹妹還有一句話,要提醒哥哥。”

“你說,我一定銘記於心!”今時今日,劉封對這個妹妹的感覺,在憐惜之外,又多了感激和尊敬。是因為她的再三幫忙提醒,自己才能迅速走出迷茫。

“我想說的是,凡事都要做好最充分的準備,以及最壞的打算。”劉妍認真地望向劉封:“所以,如果先生執意不願歸來,請哥哥莫要太失望,如果可以,請說服先生,至少讓哥哥能找得到他,畢竟他是哥哥的老師。”

“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只想見他一面而已。不過,你說的話,我會記得。我會回去好好想想的。”劉封蒼白的臉色有掩飾不住的頹廢。匆匆告別妹妹,便離開了。

劉妍默默看着他離開,長出了一口氣。徐庶最好是不要回來了。新野不可守,兩三年內就會有變故的。最好是在這之前就讓徐庶離開這是非之地。

在父親眼裡,徐庶是無奈離去,若是他回來,父親會不計前嫌,歡喜非常。可是,在那些不知內中情由的人眼中,徐庶的叛主,已成定局。理論上,他是不會再回來輔佐舊主的。

但是,理論畢竟不可靠,劉妍要的,是徹底絕了徐庶回歸的路。

雖然,這會在短時間內讓哥哥情感上接受不了。但是對未來卻是極其重要的一步棋。徐庶是個好人,劉妍一直都這麼堅信着,如果有一天,自己逃出去,他會成為自己這一葉浮萍的一個方向。

第二天,劉封拜別父母,換了文士裝扮,單人獨騎往宛城方向去了。劉妍一早帶着妹妹去給母親請安。見甘氏臉色青白,雙目泛紅,一改往日笑容滿面的摸樣。

心中瞭然,也不相問,只當是沒看見。請了安便領着妹妹呆坐在一邊,等着甘氏開聲叫她走人。等了許久,卻見甘氏如失了魂一般,獨自垂淚不止,口中隱隱流露出悲戚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