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知道一些,以前在長沙的時候,她得空都會來我屋裡,陪我和鄧夫人做活。多多少少都會說起一些以前的事情,雖然很瑣碎,但時間長了就能串起來了。”徐大娘嘆了一句:“這女娃真真是可憐的,會走到今天一個地步,其實是不得已。誰不想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呢?”

“母親說的是呢!”徐庶應了一聲。

“可不是么?即便如此,她也從來不說她娘一句不好。可若真是疼愛女兒,會讓四五歲的女兒和牛馬住在一起嗎?雖說是在逃難,雖然居住條件差點兒,但到底是親生女兒,自己睡床鋪,女兒睡牛棚,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徐母說到這裡就生氣。

“可你知道那傻姑娘說什麼?她說她從小就喜歡那些畜生,和它們在一起才能睡得着。它們會保護她陪伴她。”

徐母一邊拿尺子在兒子身上比划著一邊繼續數落甘氏:“女兒書讀得好,她就嫌書讀多了會傻,讓才九歲的孩子去學織布,姑娘坐在織機上,腿兒都夠不到踏板。可傻丫頭卻說多虧織娘有耐心,又肯教,所以她才能學得這麼好。”

“哎……這孩子……總是樂樂呵呵的,說的那些事卻……在她看來,只要不是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則都是好日子。但她是將軍的女兒,不應該是千金小姐么?”

對於母親的問話,徐庶無言以對。劉妍根據母親的論述,只能推斷出甘氏對她嚴苛,絲毫不見皇叔的身影。那麼,劉妍對皇叔的恨意,又從何而來呢?

“母親,她從來都沒有提及皇叔嗎?”徐庶試探着問。

“這倒是沒有,皇叔一直在外征戰,想來很少相見,並不相親吧。”徐母理所當然地說。

只是這樣嗎?徐庶聞言不置可否。如果只是不聞不問不相親的話,劉妍又怎麼會說出“做他的女兒活不了”的話呢?這裡面一定另有隱情。

很快徐母就忙完了手裡的活,放兒子出去了。

徐庶來到書房,卻沒心思處理公文,也沒心思看書,滿腦子都是劉妍方才向他“求婚”的場景。

“哎……要怎麼辦才好呢?娶你是不可以的啊!”徐庶自言自語地感嘆道。

另外一邊,徐庶走後,劉妍癱做在地上久久未動。被老師拒絕了,理所當然的不是么?現在怎麼辦?面子里子全都撕掉了,還是被拒絕,她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想?

以後,她又該怎麼面對他呢?只怕再見面會更尷尬吧?老師這兩個字,還怎麼叫的出口啊!

當暗戀的窗戶紙被捅破,除非結局是兩情相悅,要不然就得做好心理準備老死不相往來。像劉妍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才叫苦逼。

只是如今的劉妍,孝期也過了,身上未成年的保護色也褪去了,十六七談婚嫁,很正常,她的個人問題,的確是不適宜再拖了。

即便是屬下們不方便提,但私底下,與劉妍私交甚好的黃承儼,龐德公,司馬徽等一眾荊州名士可就直接了當得多了。

黃承儼眼見女兒以大嫂的身份做說客都沒能說動劉妍,他倒是提劉妍和荊州的未來偷偷擔心起來。

幾個老傢伙一合計,這樣下去不行,萬一被曹操搶了先,一場大戰在所難免,雖說即便不用這個理由,曹操想要二度南下也是方便至極。聖旨在他手裡,他想怎麼寫就怎麼寫,編個罪名還不容易么?

但是對荊州的這些上層人士來說,避開了抗婚的由頭,其他由頭就不怕他做文章了。

於是,還是司馬徽出面,邀請劉妍和徐庶以師徒的名義參加茶會。

他們不知道這對師徒已經為這個事情鬧僵了,故而司馬徽的親筆邀請函送到劉妍手中,她一看內容,一時間哭笑不得:剛剛被他拒絕,轉而有要和他一起去參加茶會,真是大寫的尷尬。

但是說不去又是不行的。司馬徽的身份擺在那裡,他對自己有大恩,劉妍無法拒絕他的邀請。但是要她邀請徐庶同往,這個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劉妍想了想,決定自己一個人去赴約,司馬徽問起來,就推脫一聲,說徐庶另外有事吧。

誰知司馬徽的邀請函同樣給到了徐庶,因為如果以師徒身份邀請的話,當然要把邀請函發到老師手裡,由老師帶學生出席,沒有學生帶老師出席的道理。

給劉妍出邀請函主要是因為劉妍的身份高,堂堂皇妹,公主殿下,自然是要尊重的。

徐庶那邊倒是沒有劉妍這樣的尷尬,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已經拒絕了,就要把態度表現得平常些,以前怎麼樣相處的,現在還怎麼相處。這樣才能讓徒兒明白師徒關係已經是人與人之間最牢靠的關係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的弟子,只能是我的弟子。

抱着這樣的想法,徐庶把邀請函籠在袖中,心平氣和地來見劉妍。

劉妍完全沒防備徐庶會求見,見了尷尬,不見又不好,反倒是惹的雙方更加得多疑多思。哎,還是見吧。

劉妍暗自嘆了一口氣,吩咐道:“請他進來,外書房相見。”

不多時,劉妍慢慢吞吞來到外書房,看見徐庶,腦中不禁想起被他拒絕的一幕,本想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喊一聲老師,結果就這麼定定地看着人家,張了張嘴,磨了磨牙,“老師”兩個字到了嘴裡又被咽了回去。

徐庶看見她來了,未免尷尬主動行禮:“公主殿下。”

劉妍見他這樣,便知道他的心意。心裡難受,別開眼:“軍師此時來見我,是有事?”她的言下之意是:就算有天大的事,你也該知道,在下一次例會開始之前,我不想見你。

徐庶這還是頭回聽見她用那麼硬的語氣和自己說話。暗地裡嘆氣:果然這種事情就是不能拖得太久,如果早一點發現他的異常,也許就能早早地把這份註定無果的暗戀扼殺掉,都是自己太遲鈍,沒發現她一早就動了女兒家的心思。

徐庶這麼想着,但倒也不去責怪劉妍任性沒禮貌!而是很有耐心地將袖中的邀請函拿出來,交給劉妍:“方才,德操派人來送邀請函,上面寫明要我們以師徒的身份同時出現,你意下如何?”

劉妍想說我不去,但想想水鏡先生相邀,總要給他點面子,還是要去的。

只是徐庶的那句“希望我們以師徒的身份出現”再次刺痛了她的心,讓她原本就不太自然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我就知道現在與你見面會很尷尬,你的每一句平時聽來很正常的話現在都會變成一把刀子戳入我的心臟。與你多說一句,我的心上就多出一個洞,我能感覺渾身血液都在往心的方向積聚,好像那裡有個填不滿的大洞一樣。

徐庶一直都在觀察劉妍的表情,見她臉色蒼白,以為她依舊在為被自己拒絕而傷心。他也是很無奈,畢竟師傅娶徒兒,而且兩人還相差十幾快二十歲了。徐庶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