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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總王長水扛了一柄狼牙棒也沖了上去。這胖子身高不過五尺有餘,體重卻將近二百斤。跑起來倒也靈便,只不過跑一段便要喘上一喘。

他一邊跑一邊對身邊的親兵大喊:“操他娘的,誰都不準當孬種,跟老子沖!今天絕對要給大凌河的鄉親們長臉!”

這胖子跟在楊林的身後專門補刀,揮舞着狼牙棒虎虎生風。直接將一名衝過來的後金兵砸翻在地,上去一棒子直接乎在那傢伙臉上。然後一抹濺在臉上的鮮血,大呼一聲又殺向另一名敵兵。

後金兵雙甲可以防刀砍、防槍刺,但是擋不住鈍擊武器的攻擊。一狼牙棒砸身上,非死即傷。

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王長水的幾名親兵也是又壯又胖,每人也拿着一條狼牙棒,跟在他的身後替他補刀。這一路上至少五六名後金兵着了他們的道。

再說另一名把總張祝,一見主將楊林都殺上去了。二話不說把上身衣甲一脫,光着膀子提着刀領着親兵就衝上去了。他對指揮不感興趣,喜歡直接上陣殺敵。現在這種時候雙方都殺紅了眼,能多上去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張祝這位三十多歲的精壯遼東漢子,見傷亡了那麼多的弟兄,心裡極度的悲憤。瞪着血紅的眼睛領着親兵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殺。他的大刀上下翻飛,每斬一名敵軍便是一聲怒吼,殺的渾身上下全是血。

張祝見十幾步外一名明軍士兵被兩名後金兵按在地上,其中一名後金兵騰出手來舉刀便刺。他大吼一聲,手中大刀猛然擲出。這一刀雖沒刺中對方,卻成功阻止了後金兵向下刺去的那一刀。

不等那後金兵反過神來,張祝一手拿着一塊大石頭已經飛奔過來,一石頭便將那後金兵的五官打的鮮血四濺;又一石頭將按住那明兵的後金兵打的昏死過去。

名叫虎子的弓弩手隨隊早已撤到最後,他們拚命的放箭支援前面的弟兄。雙手的手指雖然有破布包着,但還是被弓弦割的血跡斑斑。當他們射出最後一支箭矢,又看到楊林等軍官身先士卒衝殺在最前面,頓時士氣暴漲。

“操!老子當兵當對了,跟着這樣的上官死也值了!”虎子用手一指楊林,對身邊幾名同袍弟兄道:“這人敢拚命,仗義!弟兄們,抄傢伙,干建奴他娘的!”

一眾弓弩手齊聲響應,許多人一手提刀一手抓石頭向前沖。還有的人舉着紮營用的鐵鍬和鎬頭,大喊着氣勢洶洶的向前面衝去。

這些人遇到後金兵二話不說,先是將手中大石頭猛砸過去。雖然石頭對後金重步兵幾乎沒有殺傷力,但打在身上還是疼的受不了。更有倒霉的後金兵被一石頭直接砸在臉上,頓時便栽倒在地。

即便是正在照顧自己叔叔的楊成,也被這種拚死殺敵的氣概所感染,將楊應宗交給兩名親兵護理後,自己操起鋼刀隨着一眾官兵也沖了上去。

俗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楊林身先士卒,所向披靡,麾下官兵自是深受鼓舞不甘落後。都知道若是不拚命大家都活不成。可拚了命自己也不一定能活下來,但終究一定會有弟兄活下來。

雙方鮮血四濺,殺聲盈天。二千五百名官兵死戰不退,用生命和鮮血打出了明軍的血性,打出了明軍的威風。

在這種情況下,明軍竟漸漸改變頹勢穩住了戰線,活生生將後金軍擋在三十步範圍內,雙方相持不下。

楊林手持雙刀一路向前猛衝猛殺,見一名後金重甲兵掄起狼牙棒向自己掃來,縱身閃過的同時一刀刺向他的面頰。

後金兵依仗戰甲厚實竟側頭以頭盔相抗,不料對手中途突然變招,順勢抓住他的頭盔向後用力一帶,同時一記掃堂腿由後將其絆倒在地,未待他起身再戰,身後的一眾官兵衝上來將他亂刀砍死。

楊林喜歡這種殺人的感覺,他甚至為自己的這種感覺害怕。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見到有自己的士卒傷亡或是被敵軍壓在身下掙扎的時候,他的憤怒就彷彿被魔鬼附身了一般無法遏制。

楊林在這場混戰中不知遇到了多少這樣的場景,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的借來的皮甲破敗不堪,全身都被鮮血浸透了,呼吸間全是那種嗆鼻的血腥味,持刀的雙手滑膩膩的,雙眼看什麼都是血紅色。

楊林狂呼酣戰,英勇無比。一名後金兵架住他右手砍來的刀,他順勢向下一划,只見兩刀之間一溜火星迸濺,飛起一腳踹到這後金兵的肚子上。趁其因痛苦彎腰之際,左手刀向上猛砍,這後金兵慘叫一聲栽倒在地。

這位年輕的大明勇士只有自己知道,他的憤怒必須要用敵人的鮮血來遏制,他的哀傷只能用刀槍來陪伴。他現在就是要殺人,殺敵人,殺許多的敵人。他感覺不到時間,感覺不到聲音,感覺不到傷痛。

他的眼裡只有刀光,斬向敵人的刀光;他的眼裡只有鮮血,敵人喉嚨里噴濺的鮮血。所有人的動作在他眼裡都變得極慢,敵軍揮來的刀槍、射來的利箭、投擲的飛斧等等,在他眼裡都象孩童揮舞着玩具一般可笑。

在楊林身邊的人看來,他就彷彿是戰神附體一般勇猛。動作敏捷無比,刀法犀利詭異。他的戰盔因為激烈廝殺早已不知去向,被汗水、血水浸濕的頭髮散亂不堪,縷縷髮絲隨着他揮動雙刀而曳舞飛揚。

他總是欺近敵軍的身體,利用他們身穿重甲閃躲不便的弊端,用刀柄、用拳腳、用胳膊肘和膝蓋,專門擊打對方的關節和五官。每一刀都是快速的斬向敵人面門,幾乎每一刀都有敵軍喪命在他的刀下。後金軍在他的腳下死傷枕籍血若河泊。

“殺敵、殺敵!”楊林狂呼酣戰,揮舞雙刀大吼不停。

“楊上官、楊上官,停下、快停下,我是王長水......”,王長水躲過楊林的刀鋒,一把抱住他。

這胖子也是滿身的鮮血,身上有幾道血淋淋的傷口未包紮。向周圍的明軍喊道:“你們快過來幫忙.......”

“別攔着我,你們快去殺敵、殺敵!”楊林揮舞着雙刀,瞪着血紅的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楊上官,敵軍退了、退了,咱們把建奴打退了。”王長水聲音有些顫抖。他實在不敢相信武裝到牙齒的敵軍竟然退了。但八百遼兵的傷亡也是巨大,車陣中屍橫遍地、倒伏如穗。猩紅四溢的鮮血凝成大灘大灘的血泊,竟引來野外大批的嗜血蠅蟲。

“敵軍退了?”楊林不可置信的向周圍望了望,腳步踉蹌着,又問王長水道:“建奴的鑲黃旗真被咱們打退了?”

王長水點點頭:“是的,真退了。”

“哦,那就好。弟兄們好樣的.......”。楊林說完身子一軟一頭栽倒在地昏迷過去。

等楊林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王長水、張祝等人在身邊圍了一大圈,這些人見他醒了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王長水面露一絲輕鬆道:“楊上官,你可算醒了。你是喝醉了酒又廝殺過猛,導致體力耗損過度暈了過去。我們大家真擔心你會有什麼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