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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祝從攻城開始就想直接上陣殺敵,但被部下們硬是攔住了。因為楊林有令,他負責指揮城外官軍作戰不能擅離職守,否則軍法從事。所以他是干著急沒辦法。

如今作戰成功,張祝立刻跑到楊林面前大吐苦水。無非是說不讓他上戰場等於要了他的命一樣,以後愛誰指揮誰指揮,自己再不接這差事了。

楊林看着張祝好似孩子一般的賭氣,只能先是好言安慰。接着發揮忽悠的功力,總算是把他這股氣消了。

官軍將漢民們分出來後,接着就區分女真百姓和其他民族的百姓。女真族中又分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整整花了一個時辰才把這事辦完。

這些民眾被分成了大小不等的人群,由官兵看押着聚攏在一起。他們驚恐不安,生怕官兵進行殺戮。但是很快,噶里和巴來扎西就來到他們面前。

兩人曆數愛新覺羅家的各項罪狀以及對旗民的壓榨,並按照楊林所說的女真各部的來源和歷史,來蠱惑和動搖他們對後金的認同,同時還不忘進行一番威逼利誘。

尤其是噶里,說到哈達部被建州部征服時,真是肝腸寸斷悲憤萬狀,對天發誓要恢復哈達部的榮光。接着他就開始拋出一些優撫條件,在人群中招募“哈達部還鄉團”的成員。而巴來扎西也是趁機而動,招募偵緝隊的成員。

無論噶里和巴來扎西如何鼓動誘惑,雅爾古寨的大部分民眾都不為所動,他們現在最關心的是官軍如何處置他們。可還是有些人禁不住誘惑動了心。很快,有近百人站出來表示願意加入還鄉團和偵緝隊。

經過短暫的審查,得知這些人都是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他們的部落早就被建州部征服或吞併,失去家園和財產的他們被迫為奴,受盡了白眼和欺壓。心中對建州女真的憤恨可想而知有多深。

噶里和巴來扎西非常高興,立刻給了他們一個特權,就是可以把父母妻兒、兄弟姐妹這些直系親屬從人群中帶出來,以官差家屬的身份得到優待。而這些人也立刻被分發了棍棒和皮鞭,左臂敷上白布以做辨識,負責對人群的看管。

其中有一名看管從人群中揪出一人,二話不說照着那人就是一頓棍棒打下去,直打的他頭破血流滿地打滾。

這看管一邊打一邊大罵:“讓你糟蹋了我格格(姐姐);讓你仗着伊勒根打我訥訥(母親);讓你剋扣我們家的糧食;讓你不拿我們當人。爺我今天打死你!”

徐晉看着被打的那人滿身鮮血進氣多出氣少,已是命懸一線。便想要上去阻攔,卻被楊林拉住了。

“平遠,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權當他們交了投名狀。”

“大人,如果任由他們報私仇,恐怕不利於我們安民啊。”徐晉皺着眉道。

“安民,安什麼民?這些虜民桀驁不馴反覆無常,按朝廷的律法他們皆為叛民!叛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臣服,要麼受死!”楊林目光不離場中的人群,殺機畢露的道:“昨晚這些人拚死抵抗造成我軍傷亡,不給與嚴厲懲罰還以為我等是菩薩心腸!”

徐晉聞言上前悄悄比划了個砍頭的手勢,小聲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楊林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道:“也不全是如此。這些人造反無非是愛新覺羅家給了他們好處,並受到蠱惑。我想只要我們開出的價碼夠大,以蠱惑對蠱惑,這些人也會去打愛新覺羅家。”

“大人,他們畢竟都是女真人,反叛朝廷是他們能凝聚在一起的根源。真能反過來去打努爾哈赤?”徐晉有些不相信的道。

楊林一笑道:“平遠不必擔心。有句話說的好,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我們能打下雅爾古寨,噶里和巴來扎西可是立了大功的。所以這世上沒什麼事是絕對的,也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讓我們走着瞧好了。”

雅爾古寨的大火依然在劇烈燃燒,濃煙籠罩了整座城池。街巷中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空氣中瀰漫著聞之欲嘔的焦胡和惡臭味。僅僅只是一夜,這座曾是建州部最大的城池徹底毀於戰火之中。

烏扎拉特和部下們雖然投降了官軍,但是面對城中的慘景心中還是無比悲憤和沮喪。他們也清楚,從今往後自己便是女真人的叛徒,再無回頭之路。要想活下去,只能依附朝廷和官軍盡心竭力的為他們辦事。

與烏扎拉特等人的心情不同,查額葉和禹爾尼卻是欲哭無淚。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官兵是怎麼打進城內的,更想不明白城主昨晚到底在哪,以致全城群龍無首被官兵各個擊破。他們心中不斷祈盼出現奇蹟,會有後金軍來救他們。可惜,現實是註定要讓他們失望的。

漢民們人多好乾活,他們很快就將飯菜做好端給官軍。官兵們這幾日盡吃乾糧了,面對這熱菜熱飯早就饞的直流口水,肚子雖然咕咕叫的厲害,但懾于軍紀在軍頭們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輪流吃飯。

只見官兵們按照各自的隊伍圍成一圈席地而坐,不鼓噪不亂竄,拿着碗筷等着分發飯菜。他們盔甲不離身、刀槍不離手,即便吃飯也是隨時準備戰鬥的樣子,警惕性和紀律性極高。不少漢民為此暗中豎大拇指表示稱讚。

楊林代表官軍對漢民們表示感謝,同時也讓他們一起吃,算是對他們辛苦付出的一種回報。漢民們長期受女真人壓迫,吃不飽也穿不暖。現在受到邀請一開始還表示不用,但經不住楊林再三邀請,最後還是與官兵們一起進餐。

另一邊的後金民眾看着官兵和漢民們在吃飯,口水也是嘩嘩的往下流,腹中的飢餓感一波接一波的湧上來。但他們也知道自己是俘虜,別指望會得到什麼優待,甚至性命能不能留下來都不好說。一些心裡脆弱的人因為巨大的恐懼和心理壓力,不斷的低聲啜泣。

城中的大火不時吹過來一股股炙熱的熱風,夾雜着濃煙和胡臭味飄蕩在人群中間。不一會兒,一隊官軍騎兵由遠方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好似春雷一般滾過耳旁,帶起的塵煙嗆的人喘不過氣來。他們正是執行完警戒任務回來的蔣川和薛凱等人。

官軍騎兵們先是吃過飯,然後替下其他看守人群的同袍。有人見官兵換防趁機撒腿就跑,其他人見狀也跟着跑。有人一邊跑一邊大喊着讓眾人四下分散開跑,避免被官兵一起抓住,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我日你們個龜兒子滴,浪個想死是不是!”彭義廝殺了一夜又累又餓,剛端起飯碗就看到俘虜們逃跑,不禁氣的用家鄉話大罵。隨後扔下碗筷翻身上馬,揮舞着長槍就追了上去。

“哼,這些人是嫌活的命長了!那就讓我們替長生天把他們收了吧!”蘇赫巴魯和莫日根也不含糊,一聲唿哨聚起人馬就追向四散奔逃的人群。

逃跑的後金民眾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拚命的向兩側的山地奔去。可是在這平坦的曬糧場上能跑出多遠呢?只是幾息之間官軍的騎兵就追了上來。

官軍騎兵大多是蒙古人,又都是匪寇出身,可沒有多少菩薩心腸。本來攻打雅爾古寨他們就沒什麼機會立功,如今不多砍幾個腦袋渾身就不舒服。

官軍騎兵們大開殺戒,伴隨着陣陣馬蹄聲和上下翻飛的戰刀,後金民眾慘叫着倒在一團團的塵煙和血泊中。

楊林看着盡情殺戮的騎兵們,既沒下令制止也沒派人約束。反倒是轉身看了看汪善這些俘虜,給了他們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