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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是啥?

自九尾天狐一手葬送了“開天第一皇朝”大夏皇朝之後,九州大地上只怕沒多少人會再問這個問題,“狐族祖庭”、“萬狐妖國”的名號,早已載入史冊、融於傳說。

青丘在哪?

自大荒妖族殘裔退居北冥州後,九州大地上也早就沒多少人知曉其確切位置,北冥州妖洞綿延,瘴氣密布,是不擇不扣的人族禁地,入內者,百死一生。

“唔……”狗娃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有些迷糊的望着眼前的陌生青紗幔愣了幾息,回過神兒來心頭一驚,慌張的四下一打量,才發現自個兒躺在一張大床上,一張柔軟的好像躺在水上,暖和的就像是燒熱大炕的繡花錦緞大床。

這樣的大床,是狗娃連做夢都沒夢到過。

“這是哪兒?”他昨夜被卷上天后就嚇暈了,後邊啥都不記得。

散發著淡淡香氣的華麗大床讓小乞丐心虛得緊,他縮手縮腳的坐起來,定神一掃周圍,疑惑的目光忽然就變得直勾勾的!

他看到了什麼?

一桌擺滿了雞鴨魚肉、葷素冷熱俱全的精緻飯菜!

幾乎是瞬間,小乞丐缺根筋的腦子就全被一個‘餓’字個給填滿了。

下一刻,他麻利無比的一把掀開錦被,光着腳丫子從大床上跳下來一個箭步竄到飯桌前,根本都不用碗筷,一手抓起一個鴨腿、一手抓起一個雞翅就往嘴你送。

“哇,好吃啊!”

“哇哇,好好吃啊!”

“哇哇哇,吃吃吃……”

揮箸如飛、菜汁飛濺,狗娃一個人楞是吃出了街頭流水席八方開搶的氣勢……嗯,剛才那個縮手縮腳,滿身不自在的小乞丐肯定不是他。

沒過多久,一桌雕龍繪鳳的精緻的菜肴就被小乞丐給禍禍得跟被一群豬拱了幾十遍的沙地一個模樣。

“嗝!”吃好喝好的小乞丐打了個嗝,鬆開手裡攥的雞骨頭,心滿意足的拍着自個兒溜圓的肚皮,“好飽啊!”

“上一次吃得這麼飽是啥時候?是前年大豐收關里擺的流水席?還是去年年關蘇夫子送的倆臉盆大燒餅?”小乞丐一邊用雞爪子剔牙一邊悠然的回憶道。

末了一瞅自個身前堆成了小山的大一堆骨頭,小乞丐心裡忽然一個激靈,抬手就不輕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狼心狗肺的玩意兒,看到好吃就把大黃給忘了?”

狗娃越想越後悔,最後索性撲倒桌上,將所有的殘羹冷炙和沒啃乾淨的骨頭都傳到一個盛湯的大海碗里,尋思着怎麼著也要讓大黃也打個牙祭。

給大黃打好包,狗娃這才有心情打臉房間的擺設。

天青碧海花瓶、前朝書畫大豪真跡字畫、萬年雲杉描金獸紋案、龍王松木椅……這些小乞丐一個都不認得,但這並不妨礙他驚嘆。

“嘖嘖嘖……有錢淫啊,嗯,怎麼著都比李員外還有錢吧!”小乞丐搖頭晃腦,一副好像這些玩兒他全認識的模樣。

用錢來衡量這些根本不是錢能買到的寶貝,小乞丐的價值觀也的確樸實得俗不可耐。

狗娃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的嘖嘖感嘆了半響,終於端着海碗往外走去。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任何一件擺設揣入懷裡的意思……還真不是因為他不知道這房中任何一件擺設都能讓他一夜暴富,農奴翻身把歌唱,而的確是一種怎麼看和小乞丐的職業完全不配套的高端氣質:節操、底線!

雖然他也的確不知道這些擺設的價值。

狗娃推開門,門外忽然冒出倆披麻戴孝一身兒慘白的俏麗少女,齊身朝他行禮道:“奴婢給少爺請安!”

小乞丐一哆嗦,“哐當”一聲又把門給拉上了。

門外的倆青衣少女面面相覷,一臉懵比。

門內的小乞丐臉色陰晴不定,“他爺爺的,難道本老爺又做白日夢了?”

“啪”,毫無心理準備的小乞丐被自己一記勢大力沉的耳光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疼……這不是夢啊,難道本老爺終於升級成少爺了?”

“吱呀”,他縮頭縮腦的小小拉開一道門縫往外瞅了一眼,那倆俏麗少女還候在門外,接着他才把頭從門縫裡伸出來,左看看、右看看,終於確認倆俏麗少女喊的是自己,“兩位姐姐,你們剛才叫俺啥?”

倆少女還有些發懵,“少爺啊!”

狗娃頓時喜笑顏開,“勞駕勞駕,再叫兩聲聽聽,俺這輩子第一次有人管俺叫少爺!”

倆少女面露崩潰,都不再說話,齊齊同時向前一步推開房門,一人架起狗娃一條胳膊就往房間內走。

“你們幹啥?放開俺!”狗娃當然要掙扎,只是他異常驚恐的發現,這兩位看起來細胳膊細腿兒的小姐姐竟然力大無比,無論他怎樣掙扎,她們都胳膊都紋絲不動。

“哐當”,房門重重的關上了,沒過多久,房間內就響起狗娃凄涼的叫喊聲。

“喂喂,你們扒俺衣裳幹啥!”

“住手,快住手,再脫俺叫了啊!”

“非禮啊、非禮啊!”

“哦哦?非禮是女的喊啊……那,殺人了,殺人了,有沒有人管管啊!”

“碰”,一刻鐘後,房門再次打開了,兩個俏麗少女架着煥然一新的狗娃出來了。

看狗娃,先前那亂糟糟、粘滿陳年污垢和草屑的長髮洗乾淨後用一個瑩潤的暖玉冠整整齊齊的束在頭頂,還抹上了一層反光的油;往常黑一團灰一團就跟大潑墨山水畫一樣的小花臉兒不但洗的乾乾淨淨,還磨了一層皮擦上了香香的面脂;頭髮和小臉都大力得如此乾淨,他那身兒破爛得扔道狗窩狗都嫌棄的百家衣自然是不用說了,換上了一身兒質地柔軟還暖和上等白錦孝服。

再加上白底瑪瑙石腰帶和金絲溝邊千層底鞋,這會兒的狗娃活脫脫就是一個土財主家的少爺,還是老來得子、沒兄弟姐妹的獨苗那種!

嗯,前提是忽略他紅得跟個猴子屁股似得的小臉。

不過不得不說,換上這身兒衣裳,人模狗樣的狗娃還真有幾分小清秀,比之前順眼多了。

兩個俏麗少女的確力大無窮,駕着小乞丐依然健步如飛,而自覺“**”了抬不起頭的小乞丐也悶着頭任由兩個青衣少女駕着他走……直到,他聞到一股刺鼻的香燭冥紙味道。

他抬起頭,入眼是一座雪白慘淡的靈堂。

兩個俏麗少女架着小乞丐徑直走入靈堂,“小姐,少爺到了。”

小乞丐一眼就認出來被倆俏麗少女喚作小姐的,就是昨夜帶自己上天的美人兒姐姐。

她還是昨夜那身兒打扮,只是神色越發的凄婉憔悴,小乞丐進來她也沒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下去吧。”

兩個俏麗少女放下小乞丐,沉默的朝女子行了一禮後退出靈堂。

小乞丐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既不知道該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過了好一會,見美人兒姐姐沒搭理自己,偷偷摸摸的轉過身輕手輕腳的就像溜。

“過來。”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乞丐一滯,苦着小臉轉過身老老實實的走過去……他心底邊還是有點憷這位一言不合就上天的美人姐姐!

美人姐姐轉過頭,眼神溫柔如水,“跪下磕三個頭吧。”

小乞丐知道這是蘇夫子的靈堂,心道“喝水之恩必償,吃飯之恩必報”,倒也沒多想,跪下就道,“蘇爺爺……”

“叫一聲爹吧……”美人姐姐輕飄飄的拋出一句,卻讓小乞丐腦子一懵,“啥?”

美人姐姐伸出手,就像是摸小狗一樣的輕輕揉了揉小乞丐的頭頂,黯淡的聲音飄渺得就像是從天外飛來的一樣。

“爹……一生都在為消除人妖隔閡四處奔走,即便是死,都不許我入關大開殺戒……雁鎩關有那麼多人,受過爹恩惠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到頭來卻只有你肯拋下人妖偏見去為他老人家收屍,你便是他老人家這輩子最大成果……他老人家在天之靈,肯定會很想收你為義子。”

小乞丐聽不太明白,只是忽然就想起了昨日蘇夫子坐在囚車中時眼中那心灰若死的失望,心裡一下子就不是個滋味兒。

他自小沒讀過書,不明白什麼大道理,但他自小在街頭乞討嘗遍人心冷暖,比很多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書生更能明白什麼是真善,而蘇夫子,就是真真正正有一顆善心的好人。

這樣的好人,怎麼都不該落得這般下場啊……

小乞丐起身,生平第一次認真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後認認真真的朝着上方的靈位三拜九叩,“蘇…乾爹,俺也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認俺這乾兒子,但俺這跪也跪了,磕也磕了,您現在就是反悔也不作數了啊……爹啊,您大人有大量,好人肚裡能撐船,就甭搭理關里那些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好好安息,以後逢年過節,俺多給您上兩柱香……”

他只顧着跟自己在天上的義父拉家常,渾沒注意到旁邊的美人姐姐眼中已經泛起灧灧淚光,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柔和。

半晌,美人姐姐才輕聲打斷了他的絮叨,“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頗有點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狗娃……”

美人姐姐只是輕輕笑笑了,“這名兒可不成,要不,你以後就跟着爹姓罷,蘇……蘇北,怎樣?”

小乞丐撓撓頭,尋思着怎麼著也比狗娃好聽罷,“聽着順耳,那俺以後就叫蘇北了,姐你還沒告訴俺你叫啥呢?”

“蘇清萱。”

正當新鮮出爐的蘇姓姐弟跟這兒寒暄時,靈堂外忽然傳來高聲唱喏:“七少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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