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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陽光打在臉上,暖暖的。

姒太平抱着狐女小小躺在庭院樹下的吊床上睡得正香,銀鎖也難得閑下來,坐在柯無邪煮茶的案幾後,給蘇北縫製春衣。

虞奼腰間系著圍裙從廚房轉出來,見姒太平和銀鎖難得不盯着自己,就解下圍裙,輕手輕腳往蘇府外走去。

銀鎖眼角的餘光瞥見虞奼的小動作,只當她是想偷懶,也就沒什麼心思去管她了,自家少爺不在府里,她做什麼都沒精神。

虞奼從蘇府出來後,溜溜達達的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一座石碑前。

說是石碑,其實不太恰當,因為這只是一塊立起來的大石頭,只不過上邊大黃用爪子划出來的“擅入者,腿打斷”六個大字。

虞奼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只見她徑直走到石碑後邊蹲下,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個精緻的鑲金小玉鏟,扒開一層浮土,顯露出一枚沒有任何花紋的羊脂玉佩。

虞奼拿起玉佩,閉眼感知了一會,嘴角慢慢的浮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

子時,月上中天。

虞奼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石碑附近。

不多時,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在了一顆大樹的樹蔭下,不見其人,只聞其聲,“時移世易九州永固。”

而此刻的虞奼,哪還有絲毫平日里和銀鎖鬥智斗勇的嬌蠻氣,她神色冷然,眼神睥睨,立於荒野之中卻宛如置身白虎堂上,雌威攝人:“天佑大商!”

切口對上了,來人不再遲疑,信步從樹蔭下走出。

藉著皎潔的月光,可看到來人面容方正,眉眼間頗有威嚴,似是久居上位之人……如果蘇北在此地,見到來人肯定會轉身就走,全當做沒看見,而大黃見了來人,肯定會不爽的齜牙。

在載物山,能讓蘇北和大黃如此不爽的,還不能動手揍一頓解氣的,只有一個人——金長老。

只見金長老走到虞奼面前,取出一枚沒有任何花紋黑色令牌伸到虞奼面前,虞奼也同樣取出一枚沒有任何花紋的黑色令牌,貼到金長老的黑色令牌上。

霎時間,兩縷淡淡的青光從兩面令牌的貼合處湧出,分別沒入虞奼和金長老的額頭。

青光一入額,金長老的臉色驟變。

他慌忙後退了兩步,垂首單膝下跪道:“卑職劉種友,參見巡閱使大人。”

虞奼:“起來吧。”

金長老站起來,彎着腰,一臉狗腿子的標準諂媚笑容,“大人大駕北蘆,為何不提前知會北蘆分部一聲,卑職也稟告殿主大人,擺宴給大人接風洗塵。”

虞奼神色清冷,絲毫沒有因為金長老是一位天心境的通玄真人就給他好臉色,“提前知會你們做什麼?提醒你們把那些見不得光的爛事擦乾淨么?”

金長老臉色一變,強笑道:“大人何出此言?卑職與北蘆分部全體同僚,為吾大商萬世基業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心,日月可鑒、天地可表吶。”

“哦?”虞奼忽而冷笑,“你的意思是說,嶺北修行界的局勢糜爛成這個樣子,你們這些的廢物還配得到本座的嘉獎?”

金長老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喏喏的說:“可我等的職責只是監察北蘆門派世家勢力,對北冥妖族的戰爭,並不在我等職責之內。”

虞奼猛地一挑柳葉眉,殺氣迸發:“這是你們分部殿主告訴你們的?”

金長老頓時嚇得面如土,俯首在地不敢再說話。

再說下去,會死人的!

而且是一死一大片!

監天司監察九州,一州殿主便有不經請示,自行調動駐軍圍剿心懷不軌之修士勢力的莫大權柄,而巡閱使,乃是監天司內部的監察官,游州九州,檢查天下監天司分部,雖無固定屬地,但權柄比一州殿主還要高兩個層級,只要有確切的枉法罪證在手,便可直接將一州監天司殿主收監問斬!

要知道,監天司乃是於天下修行勢力打交道的機構,一州殿主,最低也是化神境的齊天真君!

齊天都可斬,他區區一個天心小執事,殺他如殺雞!

好在虞奼暫時沒有追責的意思,她平復了一下心情,問道:“嶺北的局勢,可否上報?”

金長老心裡大鬆了一口氣,暗道“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啟稟大人,據屬下所知,殿主大人曾和血煞宗的宗主血神子商議過東勝軍入嶺北參戰之事,被血神子言辭拒絕了,言嶺北之事,嶺北修士自會解決,不敢勞東勝軍興師動眾。”

虞奼皺了皺眉頭,冷聲道:“鼠目寸光之輩,局勢都糜爛到如此境地了,還前怕狼後怕虎,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頓了頓,她又問道:“你們殿主到任快一個甲子了吧?還未摸清血煞宗的底子?”

一聽到虞奼問這個,金長老的額頭上又有滲汗的痕迹,磕磕巴巴好了一會兒,才說出一句:“殿主大人說,有,有進展!”

虞奼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廢物!”

金長老的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臉都伸進土裡。

虞奼轉身,粉紅色的裙角好似蝴蝶般飛舞,“回去叫那個廢物滾來見本座!”

“屬下恭送大人。”

……

虞奼提着裙角,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

“你去哪兒了!”

黑暗中,一道銀鈴般的清脆聲音突兀的響起,嚇了虞奼一大跳。

姒太平弱小身子緩緩從黑暗中步入窗口投進來的月光中,鼓着腮幫子,“惡狠狠”的瞪着虞奼。

閣樓里的房間有限,再加上虞奼又是姒太平的“貼身丫鬟”,是以她們倆住一個屋。

虞奼拍了拍飽滿的胸脯,不滿的說:“死丫頭片子,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姒太平目不轉睛,氣鼓鼓的說:“我就是要嚇死你這個虞家的壞女人!”

虞奼湊上去,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別一口一個虞家的壞女人,論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姑姑!”

“你就是!”

姒太平極力掙扎着,但虞奼的手就像是施了一種名叫如影隨形的法術一樣,無論她怎麼躲,虞奼都能捏到她的臉:“媯爺爺說過,你們虞家,沒一個好人!”

虞奼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放過了姒太平。

姒太平趕緊後退兩步,得意的說:“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虞奼低低的嘆息了一聲,悵然的說:“姒丫頭,皇朝更迭,乃是大勢,我虞家無能為力,但對你姒家,我虞家問心無愧……若不是我虞家不忍心你姒家滅絕,你真以為,憑媯千羽那個全靠春秋丹頂着的老奴,能護你姒家後裔千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