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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北和大黃護送着兔妖母女出了古壽鎮,一直往東邊行去。r?an?e?n?.ranen`

“兔大姐,你家是在東邊那片林子里么?”蘇北跟在兔母女身後,雙手抱着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走着。

他剛才就是從那邊過來的,依稀記得那邊是有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森林。

白凈婦人服了盧振山的療傷葯,這會兒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聽蘇北發問,她偷偷回過頭看了蘇北一眼,小心翼翼的回應道:“是的恩公,哪片林子里叫千針林,方圓千里之內的妖族都住在裡邊。”看得出,她心裡對蘇北還是有幾分懼意和戒心的。

蘇北倒是沒多想,順着白凈婦人的話問道:“哦?方圓千里……那兔大姐你知道這附近哪兒有坊市么?”

說完,他看到白凈婦人的疑惑目光又解釋道:“就是賣飛劍、法寶,靈材靈丹的集市。”

白凈婦人聽蘇北沒有繼續打聽千針林里情況,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問道:“人族修士的?”

蘇北點頭,“是啊,你知道哪兒有么?”

白凈婦人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請恩公原諒,小婦人是妖,見到人族修士逃還來不及,哪敢去人族修士的集市邊兒上晃悠,您說的坊市,小婦人不知哪兒有。”

“哦”,蘇北失望的應了一聲,心裡邊有些後悔剛才就想着揍那個盧振山了,忘記問他這附近哪兒有坊市了……他也不想想,他和大黃把那盧振山打得那麼慘,盧振山就是給他指一個坊市,他也敢去?那不是妥妥的羊入虎口么?

白凈婦人見他臉上的失望之色,想了想,補充一句:“您先別失望,小婦人回去了幫您問問,興許有妖知道這附近哪兒有人族坊市。”

蘇北點點頭,隨口說道:“那就麻煩兔大姐了。”

一路上牽着白凈婦人蹦蹦跳跳個不停的小灰灰轉過頭來,睜着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望着蘇北,“狗叔叔,你去小灰灰家做客吧,小灰灰請你吃胡蘿卜哦,娘親種的胡蘿卜又甜又脆,可好吃了!”說話的時候,她那雙毛絨絨的長耳朵還晃個不停,可愛極了!

蘇北笑呵呵的彎下腰抱起小灰灰,輕輕的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蛋兒,“叔叔就不去了,你要回家,叔叔也要回家啊,你啊,以後可要聽你娘親的話,千萬不能再亂跑了,你看這次多危險,你和你娘親都差點沒命了!”

剛才從古壽鎮出來的時蘇北問過,小灰灰是跟着那個李二蛋去的古壽鎮,白凈婦人是聞着她的氣味兒找過去的,本想偷偷帶她離開,結果她身上的妖氣比小灰灰要濃郁,被盧振山給發現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蘇北盯着她認真看了一會兒,發現她的身上的確有縈繞着一股子和修士的真元氣息截然不同的灰色霧氣。

小灰灰氣呼呼的大聲道:“都是那個李二蛋,騙小灰灰去人族村子,人族都是壞蛋,小灰灰以後再也不和人族交朋友了!”

蘇北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白凈婦人也連忙轉過身輕輕拍了小灰灰的額頭一巴掌,板著臉說道:“不能胡說,你狗叔叔也是人族!”

“哎喲”,小灰灰捂着額頭痛呼了一聲,然後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盯着蘇北看,似乎是從蘇北尷尬的笑容里看出了什麼,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了摸蘇北的臉,“狗叔叔和那些壞蛋不一樣,狗叔叔是好人……”

蘇北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笑道:“那啥,我不姓狗,我叫蘇北。”

白凈婦人一聽,也有些尷尬,連聲道:“對不住對不住,是小婦人弄錯了,恩公別見怪。”

小灰灰搞不懂,望着旁邊的大黃問道:“剛才這位狗叔叔不是叫你狗娃么……”

“別亂說……”白凈婦人連忙捂着小灰灰的嘴把她從蘇北懷裡接了過去,歉意的對蘇北笑了笑。

蘇北撇了撇嘴,表示不在意。

大黃也咧着嘴笑了笑,不過看它那一口白森森的犬牙,怎麼看都凶神惡煞的,“小不點,本老爺叫大黃,你可以叫本老爺大黃叔叔。”

“哦哦……”小灰灰還小,不懂害怕,還樂呵呵的對大黃伸出兩隻肉乎乎的小手,“大黃叔叔,抱抱……”

白凈婦人臉上的尷尬笑容都快凝固了,“灰灰別鬧,大黃叔叔還沒化形,怎麼抱你!”

“沒事兒”,蘇北笑呵呵的道了一聲,從白凈婦人懷裡接過小灰灰放到大黃的背上,“坐穩了。”

“耶!”小灰灰雙手抓着大黃的脖子歡呼了一聲,就像是騎馬一樣晃動着一雙小短腿兒歡樂的叫喊道:“大黃叔叔快走快走,小灰灰家就在前邊!”

大黃轉過頭,滿含幽怨和無奈的看了蘇北一眼,撒開爪子就向著前方跑去。

“咯咯咯……”小灰灰快樂的笑聲回蕩在風中。

“多謝恩人。”白凈婦人向蘇北道謝。

蘇北不在意的搖了搖頭。

因為白凈婦人身上帶傷,他們走得很慢,直到天快黑時才抵達那一片被白凈婦人稱作千針林的森林邊緣。

蘇北本打算把她們送到這兒就離開的,可小灰灰抱着他一條腿就死活不撒手,他要敢說走,她就敢哭給蘇北看,白凈婦人見狀,也極力請蘇北和大黃去她們家歇息一晚,蘇北想着反正今晚也沒地兒去,也就沒堅持,跟着白凈婦人進了林子。

小灰灰她們的家,在一塊巨石下邊,蘇北和大黃跟着白凈婦人鑽進去後,才發現地下的空間居然大得出奇,有客廳、有卧房、有糧倉,桌椅板凳也齊全,儼然就是一間小院落,而且拾掇得也很乾凈,到處矇著蘆葦編的席子,看上去很有家的溫暖。

進了洞,小灰灰搬來一個樹樁讓蘇北坐下,然後高高興興的說道:“蘇叔叔你坐,小灰灰去給你拿胡蘿卜……不準偷偷跑掉哦!”

蘇北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叔叔不走,叔叔還等着吃胡蘿卜呢!”

小灰灰的搖着毛絨絨的長耳朵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確定他不會偷偷離開後才興沖沖的轉身一頭扎進糧倉里找胡蘿卜去了。

蘇北往糧倉里望一眼,轉過頭壓低了聲音對旁邊的白凈婦人問道:“兔大姐……小灰灰他爹呢?”

白凈婦人已經開始張羅晚飯了,聞言輕輕的放下了手裡的瓜果,臉色黯然的搖了搖頭,“死了。”

蘇北驚訝的問道:“怎麼死的?”

白凈婦人重重的嘆了口氣,“三年前有大批人族修士進山掃蕩,我們的住的地洞被他們發現了,他們往裡洞里放火,當家的為了保住我們娘倆的性命,衝出去引開放火的人族修士……就再也沒回來。”

她的語氣很平淡,就好像說的只是她從別處聽來的故事,但蘇北卻從眼中中看到了痛徹心扉的哀傷。

蘇北心下震動,這是他第三次在妖的眼中看到這般熾烈的情緒……第一次是在他義父蘇長君的眼中,第二次是在那個關押的鐵籠里他沒救得出來的貓妖少女眼中。

不同的是,蘇北在他義父和那個貓妖少女的眼中,看到的是死寂、是絕望、是麻木,而在白凈婦人的眼中,他看到的是哀傷、是痛苦。

白凈婦人說完後,眼中的哀傷很快就隱去了,她繼續清洗瓜果準備晚飯,而蘇北,卻是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小灰灰拿着兩根又粗又紅的胡蘿卜塞到蘇北手裡,他才回過神來,他拍了拍小灰灰,示意她找趴在一旁小憩的大黃玩兒去,然後回過身直視白凈婦人的雙眼,“兔大姐,你,恨人族么?”

白凈婦人停下手裡的活計認真的想了想,好一會兒才輕輕的搖頭,“說不上恨……人族看到妖就是喊打喊殺,妖族看到人族也是喊打喊殺,殺來殺去反正就是個你死我活,恨不恨重要麼?”

這個答案出乎蘇北的預料之外,但他的心情卻並沒有輕鬆幾分,而是越發的沉重了,“那,如果你看到一個普通人族,你會殺他么?”

白凈婦人看着蘇北,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輕輕說道:“你今天救了我們娘倆的命,我不能騙你……我看到一個人族會不會殺他,前提得看他身上帶了什麼,如果他身上帶的是刀劍,我可能會跟他拚命;如果他身上帶的是鋤頭,我也許不會驚動他。”

蘇北的問題很蠢,白凈婦人的回答更蠢,但白凈婦人看蘇北的目光卻異常的坦然,而蘇北看她的目光也沒什麼變化。

蘇北沒再話說,轉過頭拿起一根胡蘿卜塞到嘴裡咬了一口,一邊咀嚼一邊認真的思考。

嗯,胡蘿卜真的是又脆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