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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再度有孕,消息一傳開來,從宮裡到宮外,從承恩公府到威國公府,無一不是喜氣洋洋。

虢國夫人連兒子的婚事都丟下了,立刻進宮看女兒,正好在宮門外遇到了好幾位進宮恭賀的勛貴女眷。

安西郡王妃一見虢國夫人,先回身推了推同樣是遇到一起的榮陽郡主,笑道:

“瞧瞧,真不愧是要做婆媳的兩個人,進宮都能這麼巧遇到!”

榮陽郡主被她打趣得羞紅了臉,卻也沒羞怯躲避,走上前幾步向李氏問好。

李氏雖然得了榮陽郡主做準兒媳,但在她心裡,榮陽郡主那是真正的金枝玉葉,能紆尊降貴嫁給自家兒子,實在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趕忙上前一把挽住,沒有讓她真正行下禮去。

安西郡王妃見她們婆媳和睦,不由得羨慕:

“你們這婆媳倆這麼客氣做什麼,難不成以後天天在一處都要這麼客氣?要我說啊,這全天下的福氣倒是都被你們佔盡了,皇后娘娘這又有了身孕,可見日後承恩公府的榮寵!”

李氏平日里是不將這樣的奉承話放在心裡的,可今日她心裡高興,喜意藏都藏不住,嘴上謙辭,心裡卻是真心覺得女兒是個有福氣的,不光她有福氣,帶掣這一家人都有了從前想都沒敢想過的日子。

幾個人都進了宮,進了華清宮才發現威國公夫人比他們都早,正在跟皇后小聲叮囑着什麼。

“你這耳報神倒是利索,腿腳也利索!”

李氏笑着走了過去,仔細看了看女兒,發現她臉色紅潤,與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才算是放了心。

威國公夫人怕她吃醋,連忙站起來將位置讓出來,笑道:

“這不是瞧着你忙么,我這是閑人一個,剛好有空,就先來瞧瞧她。”

李氏看着坐在鳳座上站起身來迎她的女兒,不由得百感交集。

曾經所有人都嘲笑她的女兒是一個瘋傻兒,惡毒地嘲笑她李仙娥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所以這輩子有報應。

可如今,不管是她的女兒,還是她,都不會再受到任何人的嘲笑。

宮裡熱熱鬧鬧地鬧騰了一天,到了傍晚,眾位女眷才紛紛出宮歸家。

威國公夫人回到空蕩蕩的國公府,心裡不由得有些寂寥。

成歡這已經要生第二個孩子了,可東南那邊成霖和思賢還沒什麼消息過來。

威國公今日沒進宮去,原以為威國公夫人會很高興,回來卻看見她在屋子裡唉聲嘆氣。

“你這是怎麼了?今日在宮中有人給你氣受了?”

威國公笑着問了一句,如今的大齊,敢給他妻子氣受的人,着實不多見。

威國公夫人搖頭:

“不是,是我自己心情不大好……宮裡好歹有阿永,看起來都熱鬧好些,咱們家裡也太冷清了,不管男女,好歹來一個啊。”

一個家裡,總沒有孩子的聲音,就讓人不由得寂寞。

尤其到了她這個年紀,別的婦人都已經是含飴弄孫了,她卻日日只能對着威國公的那張臉,夫妻相對了一輩子,此時感情再和睦,也總是沒意思。

威國公這才想明白她的心病,坐下來勸道:

“成霖和思賢也都還年輕,這種事情也急不來,你若是覺得冷清,就讓成如時常帶着孩子回來陪陪你,或是你進宮去看皇長子,免得你心裡焦躁。”

威國公夫人不說話。

阿永聰明乖巧又惹人疼愛,可阿永也金貴啊,她只能在宮裡看看,帶回來那是不要想。

至於成如的孩子——

威國公夫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自從那場變故之後,成歡和成如之間,明顯不如從前了。

從前成歡還總會惦記着成如,可如今,總覺得她們姐妹疏遠了好多。

威國公見她又開始一個人出神了,也不多說什麼,乾脆連夜給兒子寫了封信過去,暗暗地問孫子這件事。

他也急着抱孫子呢。

入夜,白成歡一邊看着蕭紹棠給她的賞賜單冊,一邊笑。

蕭紹棠將這些金銀珠寶賜給她,其實只不過從華清宮的這個倉庫搬到那個倉庫里罷了,偏偏這個過場不走還不行,蕭紹棠生怕別人看出來他對這個意外出現的孩子不樂意。

紙張翻動的輕微聲音伴隨着輕輕的笑聲,在寂靜的夜裡宛如天籟,應和着阿永酣睡之中發出來的輕微呼吸聲,聽在蕭紹棠耳中陡生歲月靜好之感。

白日里在前朝和大臣們的爭吵慪氣,身為皇帝的疲憊,此刻盡去。

蕭紹棠偎在她的肩頭也朝着冊子上看:

“看見哪樣喜歡的東西了,如此高興?喜歡的話我再多送你幾件。”

“都喜歡啊,就是覺得咱們這樣興師動眾應付大臣,真是不容易。”

蕭紹棠想了想,也跟着笑了起來。

當初這皇帝他着實當得心不甘情不願,但既然坐上了這把龍椅,自然不能像從前西海侯做皇帝那樣,肆意妄為,想怎樣就怎樣,他也容不得任何人藉著他的疏漏來嘲諷他的歡歡。

白成歡看完了冊子,側頭看着蕭紹棠:

“今日安西郡王妃跟我提起了一件事,你看看能不能答應。”

“嗯,你說。”蕭紹棠想不出來安西郡王妃還有什麼事情要輾轉到成歡這裡來求他的。

“說是蕭紹勉看上了崔穎怡,她命人去提親,崔家不願意,想請你賜婚。”

蕭紹棠頭也不抬地反問:

“那歡歡的意思呢?其實我覺着,這兩人,也算絕配。”

白成歡不答,反而說起了另一樁事:

“我聽說齊大人家的大公子自從去年認得了安國公府的七小姐,日漸仰慕,近日甚至放言非卿不娶,不過齊夫人看中的卻是陳大人家的陳辛月,我聽着齊夫人的意思,雖然沒明說,大概也是想讓齊大人求你直接賜婚。”

“所以呢?”

“所以你看能不能答應呢?”

白成歡笑眯眯地問回來。

蕭紹棠爬起來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口:

“你這個小妖精,你明明知道不能答應,還來考驗我!我又不是月老,懶得管他們這些閑事!之前的事情是為了給你出氣,也就罷了,以後決不能開這個先例,不然以後誰家親事不如意,豈不是都要來找我?”

“說的好,那就不管了。”

白成歡覺得痒痒,笑着躲了幾下,乾脆躺倒來躲開他。

她對蕭紹棠能明白這些事情的利害關係很是欣慰。

這兩樁事,要是答應下來,一個不小心就是倚強凌弱,他們何苦摻和呢。

白成歡仰面躺在大迎枕上,蕭紹棠沒有再去鬧她,而是將耳朵輕輕地貼在了她的肚子上。

“歡歡,這一次,你希望是個皇子,還是個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