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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是打算讓她直接晉位皇后了嗎?

衛婉攥着錦被一角的手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若是她做了皇后,那是不是,是不是就意味着,皇帝願意將從前的一切掩埋?

孝元皇后,就不再是他唯一有過的皇后了

她按捺下心底的狂潮,仰望着站在她身邊的皇帝,輕聲試探:

“可這不合規矩,臣妾,臣妾只是貴妃而非皇后”

皇帝並非沒有看懂衛婉眼神中的期盼,可時機未到,他如何能許下承諾?

他移開了目光,笑容不變:

“只是貴妃又如何?朕說帶你去你就能去。”

衛婉緩緩地鬆開了手指,如花笑靨慢慢綻開。

她起身下了床榻,跪地謝恩:

“臣妾謝過皇上!”

以貴妃之位去祭祖這也很好不是嗎?朝堂上又要多一份熱鬧。

那一縷被無情撲滅的火花像是從未在心底出現過,燃不起一絲溫暖。

隔日,皇帝就下了旨,敲定了除夕祭祖的隨行人員,威北候與梁國公,還有秦王世子赫然在列。

而隨同皇帝的后妃,是婉貴妃!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靜了沒幾日的朝堂上又開始分成兩派爭吵。

以宗室老臣為首的安西郡王等人認為婉貴妃資歷太淺,破例獲封貴妃已經是逾矩,若是還跟着去祭祖,將祖宗規矩置於何地?

而以禮部尚書為首的一派官員乾脆建議皇帝將婉貴妃晉為皇后,名正言順地去祭祖。

可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子就這麼被晉為皇后,大齊朝歷來沒有這等事,再說了,皇帝在孝元皇后薨逝之後下的那道永不封后的聖旨,是被狗吃了么?

大家都還對那道聖旨記憶猶新,就被宗室的人拿了出來說事兒,威北候也是臉紅脖子粗地質問皇帝。

兩派人馬吵得不亦樂乎,向來和稀泥的宋溫如都嚴詞反對,也沒能動搖皇帝帶着婉貴妃去祭祖的決心,到了除夕這一日,天氣放晴,要隨行的重臣前往宮門處等候皇帝依仗之時,赫然發現婉貴妃的車鑾就緊跟在皇帝身後!

“方含東這個混賬!”

宗親中就有人暗自咬牙,這一定是禮部偷偷接了皇帝的口諭,乾的好事!

安西郡王不動聲色地按住了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宗親,望了一眼御史台毫無動靜的言官們,神色淡然:

“罷了,今日祭祖,誰此刻鬧起來,就是跟列祖列宗過不去,是跟皇上過不去,既然御史大人們都如此坦然,真被人非議,那就怨不得人了。”

宗親們生生咽下了這口氣,默然上了各自的車駕,跟在皇帝身後向城東的太廟行去。

宗親中這一輩的年輕子弟皆是騎馬前行,整整齊齊地走在一起,彼此都是熟面孔,唯獨蕭紹棠對他們來說,依然不是那麼熟悉。

從長相上論,蕭家的人很少有長得丑的,可要是從氣勢上來比,他們陡然發覺此時莊嚴肅穆的祭祖隊伍中,他們與一馬當先的秦王世子,是截然不同的。

與身姿矯健,目光日漸沉穩銳利的蕭紹棠走在一起,他們莫名地覺得壓力重重,彷彿那個一騎黑色駿馬走在前面的人,無形中就比他們強大了許多不僅僅是身份地位,更是因為他的背影中透出來的鐵血氣息!

在這樣的氣息衝擊之下,跟在後面的宗親子弟甚至有些恍惚當年太祖馬背上得來的天下,後世子孫應當不忘先祖,可他們這些太祖的子孫,除了能夠騎馬,又有哪一個是文成武就呢?

從蕭家的戰神秦王被先帝貶謫開始,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被當成綿羊一般長大?

而他們這的一群羊,自然是要臣服於最前面御輦上的皇帝,跪拜在他的腳下,被他碾成泥都不敢吭一聲!

蕭紹棠也不去管身後各異的目光,只神情平靜地御馬前行,外表放鬆,內里卻是全身戒備今日皇帝想要如何對付他,連衛婉旁敲側擊都打探不出來,但他絕不相信皇帝能讓他順順利利地將這趟行程走完!

出城門的時候,眾人的馬匹步調稍顯凌亂,後面就有人收不住馬勢直直向前撞了過來,蕭紹棠只聽到一聲嘶鳴,座下駿馬就猛地往前一竄!

而在蕭紹棠之前,正是眾位老一輩宗親的馬車,還在慢吞吞地挪騰,若是他要躲開後面衝過來的人,就這麼衝撞過去,立刻就會引起動亂!

“啊,驚馬了!驚馬了!”

四周目睹這一幕的人中已經有人發出了慌亂的喊叫!

蕭紹棠眼底閃過一道利芒,左手竭盡全力地拉住了揚蹄的駿馬,硬生生控着坐下駿馬原地轉了個身,雙蹄險險落在了前面馬車後的空地上,然後側身伸出右手,後面竄上來的那匹馬就被蕭紹棠牢牢拉住了馬韁!

粗糙的馬韁幾乎將蕭紹棠手心的皮勒破,只是此時蕭紹棠已經顧不上手心的劇痛,猛地一用力,才堪堪將那幾乎撞上前面馬車的那匹馬拉得馬頭一偏,馱着馬背上早就已經嚇得癱軟的主人往斜里竄了過去!

這一切都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在一邊護衛的御林軍反應過來之時,只見一匹馬斜斜地衝出了隊伍,幾人連忙合力制住了馬匹,這才算是徹底杜絕了撞上前面馬車的危機!

“啊!”

那馬背上的人早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發出驚恐的叫聲,前面就有人回頭看是怎麼回事。

蕭紹棠只聽得安西郡王怒氣沖沖的斥責聲:

“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今日要是再敢行差踏錯,就給我滾回去!”

回答他的是一陣嗚嗚咽咽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的辯解聲:

“孩兒,孩兒冤枉啊是有人撞了孩兒的馬有人故意的”

被嚇得半死的人,正是安西郡王世子蕭紹繁,一個大男人,嚇得趴在馬背上不能動彈,也是夠丟人,四周頓時響起一陣譏嘲的笑聲。

但是更多的人卻是將目光放在了左右手皆能單手控馬的蕭紹棠身上難道是因為他的父親是秦王,他自來在西北長大,所以才如此身手了得嗎?

蕭紹棠也在馬上轉過身,鳳目微微眯起,冰冷的目光從他身後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這些人,到底是哪一個,打算利用安西郡王世子,讓他與前面的馬車相撞,引起動亂呢?

若是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馬,或是沒有控制住蕭紹繁的馬,那此刻,他已經被御林軍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