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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二十八分。

看着眼前一身深沉藏青的年輕男子,司見亭臉上猙獰猶存,牙關因寒冷而得得作響,但卻一個字都沒有回答,似乎什麼也不肯吐露。

樓成知道救人如救火,沒做耽擱,立刻嚴肅了表情,於腦海內觀想出了銳利森寒的“兵”字。

他未捏印訣,也未吐古音,只是將這種疆場血煞之感與自身的恐怖氣勢相融,配合嘴裡的話語,壓迫往司見亭的精神。

“李振華在哪裡!”樓成沉聲喝問。

司見亭莫名打了個寒顫,身體出現了哆嗦,但多年刀口喋血來往戰亂地區的經歷讓他強撐着不肯服輸,保留着梟雄最後的風度。

樓成眼睛微眯,再次開口:

“李振華在哪裡!”

“李振華在哪裡!”

一連兩聲,如雷灌耳,司見亭眼中難以遏制地流露出了恐懼之意,就像是回到了年少被關於那位軍閥水牢里時的狀態。

“李振華在哪裡!”樓成氣勢勃發,四周如有血腥瀰漫的凜風吹來。

“我,我說……”司見亭再也支撐不住,精神徹底崩潰,彷彿見到了死亡,見到了末日。

他褲襠出現了可疑的濕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嚎道:

“我說,我什麼都說,他沒死,沒死,他他他在我十九層辦公室的,的密室里……”

隨着司見亭心膽俱喪結結巴巴的“招供”,樓成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昨晚李振華潛入後,憑着收買的內奸提示,找到了司見亭開設賭場的賬本、從戰亂地區走私來的一批違禁物品等關鍵證據,但在他搜集完成,準備離開時,被巡夜的維森發現,暴起偷襲,順利將他拿下。

之後,懷疑是死敵下絆子的司見亭在黃誠達保護下秘密趕來,嚴刑拷打了李振華,結果發現對方是冰神宗弟子,腦袋頓時就大了,幾乎可以想見天亮後將承受的壓力。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不可能再禮送李振華離開,對方已經知道不少決定**情,且有深仇大恨,只好連夜處理了監控視頻,然後找了關係拖延時間,開始分批次銷毀罪證。

等完善了手尾,司見亭不存僥倖,當即布置出逃,打算去戰亂地區那位軍閥處避個風頭,對於李振華,他有想直接滅口,但不敢動手,因為,在所有嫌疑都指向自身的情況下,一旦殺了冰神宗弟子或讓他真正失蹤,會徹底激怒那龐然大物,說不定就派非人甚至外罡的強者來追殺自己了,逃到不算強勢的合作者那裡只會讓對方下手更無顧忌。

所以,司見亭準備的是這次暫時饒過李振華,反正該逃的已經逃了,該毀的已經毀了,該處理的財產也已經處理了,之後再找機會,製造意外,讓人不懷疑的前提下抹掉這仇恨着自己的敵人,最終改頭換面,重返家鄉,拿回財產。

為什麼做犯罪勾當的人都喜歡記個賬……樓成回憶看過的電視劇和小說,默默吐了個槽,然後提起崩潰成一團爛泥的司見亭,繞到黃誠達那邊,膝蓋一提,腳尖一點,踢到對方耳下,將這位丹境武者徹底弄暈了過去。

另一隻手拉出黃誠達,提了起來,樓成如法炮製地給維森和副駕保鏢一人補了一下,途中並未阻止駕駛員逃跑。

他之所以要這麼麻煩,是感覺做事得料理乾淨,萬一維森和黃誠達是瘋子,逃跑後想報復自己報復冰神宗的人怎麼辦?

其他保鏢沒這個能力,他們有!

既然如此,那乾脆買一送二,都丟給本地警察局,再通過宗門施加壓力,判個極刑。

副駕保鏢則沒這個待遇,被樓成擊暈後直接丟到了花壇里,如果能在警察來之前蘇醒,算他走運。

在樓成剛將維森和黃誠達疊在一起,便於自身一隻手拖走時,張瀟紫又驚又喜地跑了過來,橫穿了幾乎所有車都已繞道的馬路。

“前輩,振,振華沒事吧?”她喘着氣,又期待又忐忑地問道。

“沒太大事。”樓成親眼目睹具體狀況,只好如此含糊地回答。

張瀟紫對他已是發自肺腑的相信,聞言一下浮出燦爛的笑容:“謝謝,謝謝前輩……”

她話音未落,手機突地響起,拿起一看,臉色微變。

“警察局……”她頗有幾分慌亂地看向樓成,請求決斷。

這明顯是對方接到報警後,猜到是冰神宗在行動,馬上就給負責聯絡的張瀟紫打了過來。

樓成思索兩秒,氣定神閑地笑道:

“就告訴他們五個字,‘沒弄出人命’。”

“是前輩!”張瀟紫頓時又有了主心骨,接通了電話。

她嗯嗯了幾聲後,學着樓成剛才的語氣,沉穩淡定地說道:

“放心,沒弄出人命。”

手機那頭一下無言。

樓成見李振華那邊已沒迫切危險,怕小仙女擔憂太久,暫時停住拖着維森和黃誠達進入林富大廈的舉動,從張瀟紫那裡要回了錢包和手機,一鍵撥號。

他一手提着司見亭,一腳貼着維森和黃誠達,藏青厚重,沉穩站立,看着遠處繞行的車輛,等待着老婆大人接聽。

四點三十二分。

電話接通,樓成怕嚴喆珂誤會,搶先開口道:

“喂,珂珂。”

嚴喆珂明顯吐了口氣,語帶欣喜地問道:

“你放棄了?”

“沒,已經解決了。”樓成低低笑道,聽得旁邊張瀟紫一愣一愣:

剛才“專業嚴肅”的前輩竟也有這種胸腔共鳴發出笑聲的一面……

“解決了?這,這才幾分鐘……你,你不是說小事變成大麻煩了嗎?”嚴喆珂又吃驚又茫然,身心一陣放鬆,喜悅如要炸開。

聽到小仙女清細詫異的嗓音,樓成忍不住就吹了個牛逼,輕笑道:

“我這是判斷有些失誤了,對以前的我來說,確實算是大麻煩,但對如今的我而言,嗯,也就是件小事。”

“你吹牛!”嚴喆珂又好氣又好笑又高興地嗔道。

橙子怎麼可能犯不知己也不知彼的錯誤!

“是,是在吹牛,知我者嚴教練也……”樓成老臉一紅,坦然承認,“主要是他們‘姿勢’擺得太好了,事情也就簡單了,回頭再詳細給你講。”

“嗯嗯。”嚴喆珂聲音輕快迸出。

樓成想了下,低笑一聲道:

“我有個目標,爭取在四個月內,讓今天這種麻煩真正變成小事情。”

“我給你記着了哦~”嚴喆珂含笑應道,沉默幾秒,柔聲又道,“橙子,老,老公,以後再有這種事情,記得問清楚了再決定去不去。”

“好!”樓成心中憐惜,莊重承諾。

但事情總是在發展變化的,很難說最開始問清楚就沒問題了,更多還是得靠臨場判斷和知難而退。

掛斷電話,樓成一手提着司見亭,一手拖着維森和黃誠達,在林富大廈一干人等驚慌害怕的眼神中,平靜沉穩地登上專用電梯,來到了十九層,根據司見亭的交代,讓張瀟紫打開了一處隱秘的房間,看見了一位多有傷痕的年輕男子正蜷縮昏迷於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