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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看了一下林小姐,有點猶豫自己要不要過去。林小姐很體貼地拍拍她的胳膊:“放心吧,蘇小姐我不會有事的,你過去看出了什麼事。”

“是丹巴。”

羅隱聲音低了下去。

丹巴躺在蓬草中。周圍的草太高了,他像是陷在這裡面,周圍草隨風輕輕搖曳,一個多小時前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卻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蘇三剛才聽林小姐說丹巴曾對他施暴,本來是義憤填膺,恨不能找到他們給一頓大嘴巴,可是這一下子忽然看到剛還活着人的人,忽然就躺在那一動不動,一時間有點不能接受,整個人愣住了,蘇三指着丹巴的屍體問:“他……他……怎麼就死了?”

羅隱已經大致檢查過屍體,聞言嘆口氣說:“體表沒有傷痕,也許是中毒?”

他接着掰開丹巴的嘴巴,低頭聞了一下。

阿康站在一邊,

看到這一幕,驚訝地張大嘴巴,接着伸手又捂住了。

蘇三問:“是中毒嗎?”

羅隱起身搖搖頭:“不知道,嘴巴里除了牛肉乾和煙草味就再沒別的味,什麼都聞不到。”

蘇三走上前,彎下腰看着丹巴。

他仰面向天,眼睛閉着,才死了不久,面色如生前一樣,嘴角還帶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死的時候非常安詳,沒有任何痛苦。

是沒有什麼別的奇怪氣味。

蘇三深深吸口氣,這附近有枯草的氣味、有草甸子中間積水的氣味、有丹巴身上那皮袍子的奇怪氣味,還有就是羅隱說的,牛肉乾和煙草的氣味。

他到底是怎麼死的呢?

難道是對林小姐施暴後覺得慚愧自殺了?蘇三對羅隱提出自己的疑問。

沒等羅隱回答,阿康的腦袋就搖的像個撥浪鼓。

“怎麼可能,西康的那些漢子,都跟公氂牛似的,見到女人就撲上去,要是為這事自殺,那個地方早就沒人了吧?”

看來阿康對那邊的西康漢子還是很了解的。

“阿康說的對,那邊在男女關係上比較隨便,因此我覺得林小姐的反應未免太大了點。而丹巴,也不能因為這種事慚愧自殺。”

“你又來了……”蘇三是女子,自然覺得女子被人這樣施暴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一聽羅隱說林小姐反應過頭,立馬就像個刺蝟一樣,渾身的刺都乍了起來。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丹巴死了?”林小姐的聲音傳來,羅隱立馬閉口不言。

蘇三一回頭,看到林小姐站在蓬草邊緣,怯生生地看着他們:“我聽你們說丹巴什麼,是丹巴出事了?”

“是,丹巴死了。”

蘇三走過去拉着林小姐的手說:“你沒事吧,可以過來看一下嗎?”林小姐點點頭,跟着蘇三走到丹巴的屍體前。

而羅隱,則一直緊緊地盯着林小姐的面部表情和一舉一動。

只見林小姐一看到丹巴的屍體就呀了一聲,接着去摸自己手腕,當然那手釧已經早被撤掉了,她什麼都沒摸到,只能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

她是信佛的,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都要這麼為死者超度誦經。

等她念完了一段,

羅隱問:“你不恨他?”林小姐嘆口氣::“其實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參與,我被打暈了,醒來就趴在那裡,我猜一定是他們倆做。”

“可是你剛才說的很清楚,還說他們倆從那邊走了。”羅隱盯着她不放。

林小姐按壓着太陽穴,顯出痛苦的樣子說:“我那時腦子裡一團糟,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腦子太亂了,現在我都想起來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對我……那樣的。”

如果她真被人襲擊了頭部,後來又遭遇了那種事,一時間腦子有點混亂也是有可能的。

但羅隱顯然不想就這放過她:“你可知道,阿康是個好獵手。”

這話說完,阿康嘿嘿笑了笑,以為羅隱是在誇自己。

林小姐一臉茫然地看着羅隱,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從小就會追蹤野獸的足跡,後來包括追蹤人的足跡。按照阿康的經驗,剛才在那裡……”羅隱說著指向遠處的路邊,“那裡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足跡,那個女人當然是你,男人是誰,我們目前不能確定。”

聽羅隱這麼說,林小姐睜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男人的腳印是在蓬草這邊消失的,於是我按照阿康的指點,找到了這裡。女人的腳印一直向下就在你剛才趴着的地方,但是那周圍並沒有男人的腳印,那你告訴我,丹巴的腳印是在這裡就不再繼續了,你身邊也沒有別的男人的腳印,你是怎麼去那裡的,又是怎麼趴在那的,或者說你身上的衣服凌亂,到底是別人做的還是自己做的?”

“羅隱!”

“羅先生!”蘇三和林小姐不約而同喊了起來。

蘇三的聲音充滿了阻止意味,林小姐則是痛苦。

她抱着自己腦袋,不住搖晃:“不是,不是那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再說,這個人,他看的就一定準嗎?”

“從他之前的表現看來,看的還是非常準的,所以我相信他。林小姐,你解釋一下吧。”

蘇三不敢相信林小姐是自己設計一個局,但仔細想想羅隱的話,再想想林小姐身上並沒有丹巴或者旺堆身上的氣味,她向後退了一步,審視地看着林小姐,希望她能解釋一下。

林小姐面色慘白:“我被人襲擊了,什麼都不知道了,羅先生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其實從成都出來你就對我懷有戒心!這是偏見。”

“是你自己的表現讓我無法相信你。”

這時傳來一個悠遠的聲音:“你們……找到人沒有?”

大家回頭看去,遠處的路邊一個高大的身影不住對他們揮着手,漢斯等得不耐煩了。

路很陡,他們不可能抬着丹巴的屍體上去,再說,就算上去了,丹巴的屍體也沒有辦法處理,路並不好走,不可能將他帶走的,只能就地掩埋了。

這裡沒有鐵鍬,而且這到處都是草墩子,灌木叢就算有鐵鍬也沒法挖土的。

阿康想了想說:“不如燒了吧?將骨灰送給他的家人。”

現在是深秋,草干樹枯,很容易引發山火。

羅隱無奈地看看周圍的蓬草,從皮靴里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卡卡卡開始割起草來。他想這些蓬草很有韌性,割一些編成草辮子,將丹巴的屍體拽上去,在沒有草木的山路上焚燒比較好一些。阿康不知他割草是為什麼,但也有樣學樣,拔出腰刀跟着羅隱一起割草。

蘇三站在一邊,盯着丹巴的屍體,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這時,她看到丹巴的脖頸上忽然鼓起一個大包,接着是咕嚕咕的聲音。

蘇三嚇一跳,指着那屍體道:“看,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