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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老闆娘在五年前得知一種邪術,用被招魂之人生前仇人的皮膚做成燈籠,在月圓之點燃燈籠,在一棵大槐樹下跳起招魂之舞,便能將呼喚之人的靈魂歸來。

老闆娘用了五年的時間將仇人一一殺死,剝去皮膚,只等這最後一搏。沒想到因為二寶殺害了白小姐藏屍火炕,被蘇三他們發現,導致自己的計劃也跟着敗露不得不帶着做好的燈籠倉皇逃走。

她逃走後易容來到這個小廟,這小廟她當年非常熟悉,知道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槐樹,只要等一天到月圓之夜就能招來心愛之人的魂魄,告訴他自己為他為姑姑一家報仇雪恨,告訴他這些年的思念,正是這些思念和仇恨支撐她這麼多年。

可是現在,燈籠毀掉了,一切希望都徹底破滅。

一行人回到破廟裡,老闆娘臉色灰敗,平時眼波流轉的明眸此刻已然是一片死灰。

蘇三安慰道:“也許,也許那個人已經投胎去了。”

“對,對,這麼多年了,他一定投胎去了,這樣無辜冤死的人一定能投個好人家,這輩子會再受苦了。”

旺堆也跟着解釋道。

老闆娘搖搖頭,長長地嘆氣道:“他啊,是沒有辦法投胎的,因為他是真的屍骨無存!我為什麼這麼恨?那些惡人凌遲處死了他,還將他的肉和骨頭全都喂狗了,當著我的面,讓一群惡狗將他吃光!”

老闆娘再也忍不住,雙手捂着臉,肩膀一聳一聳,無聲哭泣着。

一個人堅持多年的夢想忽然像個肥皂泡一樣破滅了,蘇三看看羅隱,兩個人都不知該說什麼。

初見時那個風流**的老闆娘不見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只剩下行屍走肉。蘇三心想,明天大家走了以後,她也許就會死在這破廟裡吧?她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幾個人圍着火堆坐着,一動不動,氣氛有些詭異。

這時旺堆忽然站起來,兩步就竄到門口。

羅隱也站起身,拔出槍來嚴陣以待。

“誰,鬼鬼祟祟的,出來!”

原來旺堆閉目養神,忽然聽到樹枝斷裂的聲音。他衝出來,看到系在一邊的馬不停地踢踏着,表情很緊張,一看就是有人藏在那裡。

旺堆走過去喝道:“滾出來,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不要,不要開槍,我不是壞人。”

一個人彎着腰高舉着雙手從馬後走了出來。

“你是什麼人?”

“過過路的。”

那人抬頭看到烏黑的槍口,嚇得渾身哆嗦。

“這人是怎麼回事?”

蘇三指着這個被推進來的人問道。這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像是個乞丐。

“一定是個賊,想偷我們的馬匹。”

旺堆推搡了那個人一把,那人向前跌倒,趴在地上,嘴裡兀自叫道:“我不是賊。”

“不是賊?大半夜跑到這裡,還藏在馬後面,不是偷馬是為了什麼?”旺堆冷笑。

“好了,雖然是個小偷,畢竟沒偷我們的東西,放他走吧。”

羅隱手一揮,讓旺堆送那人出去。

那人站起身梗着脖子道:“我不是賊你們才是賊!”

旺堆罵道:“混蛋,你還敢嘴硬。”揮拳就要打。

蘇三急忙制止道:“不要打他,問清楚再說。”

那人看了蘇三他們一眼,指着前面的神龕道:“這裡就是我的家。你們跑我家來,還說我是賊,有沒有天理?”

“你的家?”

蘇三愣了一下,“什麼意思?這可是個廟!”

這時一直低着頭的老闆娘抬起頭來,聲音微微顫抖:“你走近點,讓我看看你。”

那人往前走了兩步:“看便看,我又不是紙糊的。這裡就是我的家,雖然破敗也是我家,是你們不講道理。”

“你可認得玲兒?”

老闆娘忽然問道。

這下輪到那人僵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老闆娘,火光映照在她滿是淚痕的臉上,神情楚楚可憐。

那人忍不住向前伸出手去:“你是玲兒?”

“你是果清小師父?你還活着?”

老闆娘激動地往前走了幾步,握住那男人的手。

那男人眼淚落了下來:“玲兒小姐,你還活着?”

“活着一直活着,我聽他們說你後來還俗去了,怎麼又回來了?”

原來這人就是這廟裡當年的小和尚。

“你家出事了,我師父也氣死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出去乞討,被那些人給抓走了,前段時間才逃出來。”

果清說完就開始後悔,心虛地看看蘇三和羅隱,

“放心吧,果清師父,他們是好人,不會害你的。你也被糧山那些人抓走了?”

“是,他們打我,逼着我做苦力。開春的時候那家主人失蹤了,那家的人鬧了起來,我是趁亂逃出來的,一路乞討也不敢露面,想來想去,還是回這廟裡繼續做我的和尚吧。這世道啊唉。”

旺堆是信佛的人,聽到這人是個和尚,急忙雙手合十道:“旺堆魯莽,還請師父原諒。”

“我現在這幅樣子,哪裡還有一點出家人的樣子,也難怪被你誤會。”

蘇三問:“那你打算在這裡繼續出家了?”

果清點點頭:“天地之大卻沒有我立腳的地方,只有這破廟,收拾一番,我還是安心做和尚吧。”

他看向老闆娘:“玲兒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看着老闆娘滿臉淚痕,想問她為什麼卻又不敢開口。

“我,從此以後也是無處容身,不如也在這裡出家算了。”

蘇三聞言愣了一下:這出家人男女能在一個寺廟裡嗎?

旺堆就連聲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闆娘難得你有這樣的想法,這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在他們西康人的概念里,對男女上師,並沒有那麼嚴格的區分。

“你要出家?”

果清連連搖頭:“你這樣美麗的姑娘怎麼能出家呢?”

老闆娘苦笑:“我因為這張臉吃了這麼多苦頭,害了姑姑一家,也害了我愛的人,現在大仇已報,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

說完她忽然彎下腰撿起火堆里的樹枝,一把杵向自己那張嬌好的臉。

蘇三和旺堆都驚呼出聲,蘇三一把搶下她手裡的樹枝:“老闆娘,你這是做什麼?”

已經晚了,老闆娘臉上赫然出現大一塊焦黑的顏色,皮肉焦糊。

老闆娘微笑道:“這也是幫我,我可不想被白三的人抓到,從此這世間再沒有老闆娘,只有一個吃齋念佛的出家人。就讓古寺青燈來洗清我所有的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