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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哈哈哈。”蘇三大笑起來,邊笑邊指着小梅道,“看看你自己,一身油膩膩的,過去是伺候人的丫鬟,現在是髒兮兮的廚娘,還說什麼大小姐,痴心妄想。”她故意用言語激怒小梅,讓她道出真情。

旁邊站着的店小二也急了,拉着小梅的手就說:“別在這惹事了,跟我回後廚。”

蘇三臉上輕蔑的笑容刺激到小梅,她一把甩開小二的手嘴裡道:“滾開,別弄髒我的手。”那小二也火了,大叫道:“奶奶個呆——逼,你這不要臉的女人,為了留在我們店,跟這個跟那個你那點貓膩誰不知道?我呸。”說著沖蘇三一抱拳,“這位小姐,我看出來了,你們是跟這女人私仇,我也不打擾你們,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你們隨便。只是別牽連我們小店。”

毓嵬掏出幾個錢給他道:“沒你的事了,該幹嘛幹嘛去吧。”那小二接過錢,急忙點頭離去,還細心地關好了門。

毓嵬看着小梅:“好了,小梅姑娘,你就說實話吧。你可知道我是誰?”

小梅點點頭:“過去見過,你是恪郡王府……”

“對。就是我,我可是三教九流的人都交往,警察局的探長是我的鐵哥們,法院院長也是我好朋友,真把你送警察局嚴刑拷打的,我看你經受不起吧?”

蘇三道:“和她囉嗦什麼,一個下人而已,竟然敢在主人飲食中下藥,直接送警察局,這種背主的人,進去就出不來了。”

蘇三故意語氣輕蔑到了極點,挑釁地看着小梅。

小梅被刺激的歇斯底里大叫:“真的,我真是大小姐,若不是當初……哼,鐵穆爾,我就告訴你真相,我就是你們家的大小姐!我母親本是你們家的侍女,和你父親有了我。這換個人家一般都是要收房的,可是為了迎娶你母親進門,你那狼心狗肺的爹竟然將我母親嫁給一個下人,後來就生了我。”

蘇三聽到這裡,心想原來暮雲平的真名叫做鐵穆爾,看來是個蒙古貴族,他給自己取名暮雲平就是從這個穆來的。

“你……和我……”

暮雲平大驚失色,他想不到伺候自己這麼多年的丫鬟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

“我是天生的奴才,你生下來就是高貴的少爺。我母親做了下人的妻子,我出生時因為不足月,從小就被養父責打。後來母親又生了一對龍鳳胎,家裡實在揭不開鍋,就只能再回到你們家去做奶媽,我母親進府當奶媽關起來不許回家,每天必須吃一大碗不加鹽的肘子,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滋味?”

毓嵬從小也是奶媽養大的,聽到這裡忍不住乾嘔一聲。

他小時候親眼看到過奶媽含淚忍着噁心一點點吃甜肘子,這記憶實在太過深刻,導致他現在看到肘子就犯噁心。

蘇三和肖琴對視一眼,也都覺得這規定未免太不近人情。

小梅含淚道:“這樣一年多,我母親才得以回家,卻發現我那對龍鳳胎弟妹因為斷奶太早,身體弱,一場傷寒病都死了,從此以後我母親精神就不好了,鐵穆爾,你說,我和你們家的仇恨夠不夠深。”

暮雲平滿臉沮喪,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奶嬤嬤一家還有這樣的事情,他只記得奶嬤嬤是個沉靜美麗的女人,對自己很好,說話聲音也柔柔的,從來不在人前主動出現,永遠都躲在別人身後,都不敢抬眼看人。

原來她其實是一直在躲避父親的目光嗎?

“又過了幾年我母親病了,全家衣食無着,只能再把我送到你們家從小就給你做小奴才,伺候你和你的姐妹們!我呢我也是你的姐姐啊!你的姐妹們吃香的喝辣的,我卻只能跪在地上給她們捧着洗手水,她們在家裡私塾上課,每次背不上書,先生的戒尺就打在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你們,你們誰正眼看過我?”

小梅越說越激動,胸脯強烈起伏着,眼淚一串串往下流。

“後來日本人來了,我們家在外面,我母親求太太讓我們家人躲進府里,她就是當牛做馬都要報答太太的恩情,你可知道你那吃齋念佛的母親說什麼?她說這都是個人的命,命里的劫難誰也沒有辦法,要是有活下來的命自然是無事的,若是老天要收人,躲在哪裡都無用。她就這麼殘忍斷了我母親的全部希望,後來我全家都被日本人殺死,你的好母親把我叫過去嘆口氣說果然都是人各有命,可憐見的,給你兩塊錢回家把人安葬了吧!我全家的命就值兩塊錢!”

暮雲平聽到這裡,急忙辯解道:“不是的,你是不曉得,當時日本人逼迫我父親出來做事,做什麼獨立政府的官,我父親誓死不從,我們全家都很危險,我母親那麼說也是為你們家人好,當時我們全家都做好了被日本人投入監獄的準備,真不是見死不救,實在是自身難保,你們全家在外面也許還能僥倖活命,若是我父親被日本人抓走,全家被抓反倒會連累別人的。”

小梅冷笑:“狡辯,誰信。”

“這件事我母親是問心無愧,她並不知道嬤嬤和我父親當年的事情,至少這些年我從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她是完全不知情的。”

“人都死了,怎麼說都行。”

蘇三看小梅滿臉桀驁不馴,問道:“小陶和你是什麼關係?”

小梅一聽到小陶的名字,臉上不自主地籠上一層甜蜜的微笑,她的聲音也溫柔起來:“他是這世間對我最好的人。”

“小陶跟了我才兩年多,你跟了我將近八年,他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你和他聯合起來害我?”暮雲平自認相貌是極好的,全國的小姐太太都為他的容貌着迷,自己對小梅也是禮遇有加,竟然還不如一個相識兩年多的助理。

“他當我是人,是女人,你呢?你和我有一半一樣的血脈,當我是女奴,你對我的好不過是當我是小貓小狗,喜歡了摸幾下,不喜歡一腳踢開罷了,你們這樣的人家,哪懂什麼人間真情?”

毓嵬嘆了口氣:“小梅姑娘,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的遭遇都是老一輩的恩怨糾纏,和平子有什麼關係呢?”

小梅牙縫裡擠出惡狠狠的幾個字:“父債子還!天經地義!”阿爾薩蘭說謝謝孜凜月票支持感謝天使的不眠夜贈送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