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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蒼白,冷若劍芒。召集之語未落,四面八方就已圍攏了訓練有素的趙國士兵。

“虎符!”劉丹一臉震驚。

“你竟竊取虎符私自遣兵!”

劉淖鄙夷地看着他:“哼,趙國三分之一的精兵如今都被我調來曲梁了,現在巷裡巷外滿滿皆是兵甲之人。大哥,你還有和我硬碰硬嗎?”

劉丹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半晌未吭聲。但倏然間,身體靠前一顫,待面目重抬時,已判若兩人。

他用一副陌生而詭異的腔調言道:“儘管放馬過來,何懼汝哉!”

眸中的得意殆盡,劉淖警惕地擰起雙眉,雙方的氣勢在死寂中越演越烈。

屋內的朧兮見勢不好,奪門阻止。

“血光之災不可有,六哥莫再讓他們互相殺戮!”

看到朧兮出來,劉淖馬上厲喝:“你出來做什麼?!不要命了嗎?”

朧兮向他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劉淖的面色立改。

目光移向劉丹,她又淡淡開腔:“朧兮如今身負曲梁命案,但在長安下令之前,一切當屬平干王管轄。侯爺這般興師動眾,豈非有越俎代庖之嫌?”

她,面容蒼白,柔弱之中透着堅定。劉丹死死地盯著朧兮,而朧兮對上他的眼神,心內亦不由一凜,只見在他眸內存在兩種性情先後交替,像是二角分飾。

劉丹竟陰森地笑起來:“既知汝欲除我,何不除之在先?!”

朧兮秀眉微皺,警惕地後退一步,對劉淖說:“你怎可如此亂來,私自遣凋一國兵馬罪可當誅!”

劉淖不以為然地笑笑:“話雖如此,可我方才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報酬。”

朧兮無奈地說不出一句話。

片刻之後,才道:“你下令退兵吧,此處不宜再起干戈!”

劉淖當即出言駁斥:“你腦子燒糊塗了吧!我一旦下令退兵,我們豈還有生路?”

“現在知道後果嚴重了?”朧兮反問,隨即又說:“快退兵吧,我有辦法脫身。”

劉淖緊攥着手中的虎符,滿臉不信任。

朧兮道:“你若再不退兵,我便只有跟他們走了!“

劉淖怔怔,咬牙切齒地一揮拳頭:“可惡。退下!”

趙軍一退,劉丹的人馬齊齊擁上。而未待劉淖拔劍,朧兮手掌一伸,一道清光屏障彈開了蜂擁而上的數人。

這奇詭的景象令劉淖目瞪口呆,甚至平日里訓練有素的趙國士兵也竊竊私語起來。

只是劉丹仍在前進,朧兮透過結界看他,卻發現在他身上,多了一種詭異的力量。

凜然相對,朧兮有種不好的感覺。劉丹邪氣滿身,在接近結界的過程中愈加強烈。

劉丹竟穿過了結界!

瞬間,朧兮身前光影破碎,她與劉淖同時震倒於地。

“劉丹,你……”劉淖一躍而起,揮劍刺去。而劉丹只是微擺袖風,一舉將劉淖彈下台階。

一手攥成爪狀,伸向朧兮。

而朧兮根本運不上氣,只能望着劉丹空洞的雙瞳錯愕。

為何會這樣,他明明只是一介凡人,怎有能力打破自己的結界?!

陰風驟起,危險迫近。朧兮看清了劉丹身後的重影,頓時瞠目。

劉丹的面目越來越猙獰,隱形之中升起一股氣流,朧兮開始感到窒息。

“哈—哈---哈,汝欲除我,何不除之在先?哈—哈—哈。”

劉丹唇齒未啟,竟傳來低沉恐怖的腹語,似深淵般不着底層。

教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一直一起一落,朧兮的精神漸漸恍惚,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

無隱和約荻。

劉堰和夢櫻。

最受傷的情景反覆演繹,從頭到尾,由痛生恨。

心魔!

恍惚中,朧兮看到劉丹的笑容更加猙獰。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朧兮的幻覺消失,隨之而來的,是灌頂的清醒。

定眼視去,卻見一柄長劍刺穿了劉丹的胸膛。

劍身白光通體,眼熟至極。

靈犀劍!

朧兮恍悟:“溪音,溪音!”

“朧兮!”溪音迅速抽劍,劉丹直直地從階上倒下。

“你沒受傷吧?”他話中帶了一點心疼與自責。

“我沒事。溪音,你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久別重逢,又是難中相遇,朧兮交替着酸澀與激動,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顆顆掉落。

此時,她當他是唯一的親人,故而更加依戀。

“朧兮,沒事了,我帶你走。”溪音替她拭去眼淚,然後將其扶起,白光掠過,瞬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劉淖難以置信,怔怔地望着他們消失的地方。

一拂衣袂,小屋內灰塵撣盡。

溪音將摺疊的杯子翻開,道:“朧兮,你今晚先在這裡休息,等休息好,我們再作打算。”

朧兮默默地坐下來,神色黯然。溪音沉默了片刻,終於在她身邊坐下:“途中你說不要回平干王府,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朧兮眸里開始泛淚。過了一會兒,卻又濕意殆盡。

“情已歇,恩已斷。既已長絕,多說無益。”

她抬眸看着溪音,認真言道:“溪音,你帶我回去吧,帶我回凝泉山。從今以後,我……不要再離開了。”

溪音見她如此決絕,又聯繫上錦帛上的內容,心中有了幾分猜測。且見朧兮有淚不落,心疼地岔開話題:“我收到你的錦帛,便日夜趕赴曲梁。沒想到一到曲梁,就發現一處地方有異常,我猜可能是你,便趕緊過去了。對了,你說無隱師兄一直在幫你,那他現在人呢?還有約荻,以她的性子應該受不了他幫你的。”

提及無隱,朧兮的面目立即痛苦地皺成了一團。

溪音愕然,忙握住她的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忍痛片刻,朧兮再也忍不住眼淚,淚水如決堤之水般洶湧而來:“無隱……無隱為了我,傾盡法力,最後……最後墮為了原形!”

她攜着泣聲,斷斷續續地講述起這件事的始末。待言畢,已是滿襟濕淚。

燭光式微,艱難地照亮一屋的涼薄。

溪音震驚,亦不由悲從心起。無隱,自己曾視他為手足,也曾輕視過他。而今,他的犧牲,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損失?

“最終,仍是欠了他,欠了他。。。。”朧兮哭聲減弱,如同一隻脫力的手。

啼笑皆非,對一個人的認知,何嘗這般跌宕起伏過?

緊闔雙眸,輕輕靠在溪音身上:“溪音,我好累,我好累,你帶我走吧,帶我回去吧。”

“好。”溪音環住她的雙肩,答應着。

突然,朧兮身子一顫,劇烈地咳嗽起來,心頭絞痛,一口污血震出喉嚨。

“朧兮!”溪音驚慌失措。而朧兮在喋血之後卻面露寬色,意識漸漸模糊。

隱約之中,但聞鳥鳴。清靈婉轉,竟這般悅耳舒心。

朧兮張開眼睛,一時忘記了身在何處,但即刻之間又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