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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笑了,“Sarah,你真是太天真了,現在Joe在我手裡,你怎麼還這麼嘴硬。你想想當初吧,是你不要Joe,又是誰勸你生下Joe,現在Joe漸漸長大,你的母愛泛濫所以想要回Joe對嗎?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些年Joe是怎麼過來的?是誰將他養大到現在?健康、聰明、活潑......”

說到這裡,方城冷笑,“說真的,Joe給我看畫給你的母親節的畫的時候,我都覺得你不配......”

葉雪喬的面容瞬間褪盡血色。

方城繼續冷哼,“雖然你當初那麼自私,但我還是得說你生了個好兒子,連我都喜歡上這個孩子了——只是,我就算現在把Joe給你,你養得起他嗎?”

話里的譏誚清晰可聞。

隨後,方城身體向前傾,手裡的扇子恰到好處地遮住半側臉,用只有葉雪喬聽到的聲音,“但是你放心好了,別人的東西我從來不要。我既不殺人,又不放火,我只是想讓Joe在我身邊呆幾個月,就算是——對我之前撫養的報答吧——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葉雪喬走了,方城這才冷聲一笑。

理了理思路,走向房間,敲敲門,對還在裡面的方鐵凝夫婦說道,“爸媽,葉雪喬看來是鐵了心要帶Joe走,你們也看到了,她對小禹的情況是一點都沒有提及,我看想要她和小禹和好,有點困難。”

剛才方城和葉雪喬的話方茹也斷斷續續聽到了一些,聞聽此言不禁生氣,“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蛇蠍心腸?好歹和小禹相處那麼久,小禹出事她居然一點都沒有什麼表示!真是豈有此理!方城,你說這女孩子來到底是為什麼?是想用孩子拿捏着來達到目的,還說真是根本就不想和小禹在一起呢?”

方城說道,“媽,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小禹現在是結婚的人,葉雪喬她想回來哪兒有她的位置啊?是不是?她又不是傻子!光有孩子又如何?還不是和之前一樣,是個見不得光的小三啊!”

方茹一瞪眼,“什麼意思?她還想——”

“現在她想不想都不重要,”方城懶懶道,“得看人家鐵鐵怎麼想!”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這話亘古沒錯。

自從鐵鐵的母親來了,鐵鐵就沒再去醫院看過小禹一眼,這舉動還不是明鏡似的。

“鐵鐵?”

方茹不得不咬牙承認,“這鐵鐵怕是留不住了。”

“所以啊,”方城說道,“鐵鐵都要拍屁股走人了,這葉雪喬會讓自己掉入火坑?”

方茹一聽瞪她一眼,“怎麼說話呢?這不是咒你弟弟嗎?”

方城趕緊道歉,“好好,我錯了。可是媽,實話好說難聽不是?若是葉雪喬真要帶走Joe的話,咱可真沒有辦法攔着,您可得趕緊想個辦法......”

方茹閉閉眼睛,想着還在醫院裡的兒子,擺擺手,揉揉微皺的額頭,斷然道,“我當然知道,現在你弟弟這個情況,Joe絕對不能再讓姓葉的女孩子奪走,我已經在委託人去做了......”

轉眸,方城唇角一翹,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方鐵凝聞聽卻不以為然,“不管怎麼說,這個葉小姐都是Joe的母親,她若是執意要Joe的話,這個法律上也是不可抵擋的。”

“爸,你錯了。”方城說道,“法律可不是說孩子誰想要就能要的,就算我們把孩子給了葉雪喬,法律也不會同意。”

“何以見得?”

“爸,您不知道,法律上規定,要孩子可以,但是得證明自己有這個經濟實力來撫養孩子才行,葉雪喬她根本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我聽說她回國好久才找到工作,而且,她在國內的家裡也是負擔很重......你說她有什麼能力來撫養Joe?”

方茹一聽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若這孩子跟了葉雪喬,那可真是遭罪了......”

“所以,媽,今天您也看到了,這個葉雪喬現在咱們是心思難猜,所以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您還真得快點才行。”

......

已經在機場的令哥看看時間,按照他的手下的彙報,葉雪喬也該到了。

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耐心等着。

真是沒有想到,葉小姐一路追到這裡,只是因為Joe竟然是被人藏了起來。

而且藏起Joe的不是別人,居然還是葉小姐的前男友的姐姐。

怪不得之前問起Joe的下落,葉小姐是欲言又止,原來是這樣。

這可真是奇怪了。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複雜的關係?

令哥更覺匪夷所思的是,偏偏這個時候,老闆竟然讓自己去找Joe做個親子鑒定,他都有些疑惑了,這Joe到底是誰的孩子?

老闆可不是隨便亂來的人,他這麼做,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之前他雖然也曾經懷疑過,但不至於到要去做親子鑒定的地步。

所以——不會真的最後的結果爆出驚人的冷門,說Joe是老闆的孩子吧?

這事想想就恐怖,再想着老闆夫人帶着子云不聲不響去了紐約,若最後真是這樣的結果,那老闆可真是攤上大事了!

令哥正思索着,忽然間抬頭,看到失魂落魄的葉雪喬拖着皮箱正茫然地尋找着登機口。

令哥故意和葉雪喬擦肩而過的時候驚訝問道,“葉小姐?我正要找你呢。”

“令哥?”

葉雪喬顯然有些吃驚,她收回心神,驀然想起之前令哥找自己說的事,心裡不由一沉,莫非是A城的項目真的出什麼大問題了?

“啊?令哥,是國內A城的項目嗎?”她硬着頭皮問道,心裡祈禱着可千萬別有什麼事,否則自己現在這狀態,真的難以應付了。

看着葉雪喬忐忑不安的眼神,令哥笑笑,“這個回頭再說——葉小姐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有什麼事嗎?”

葉雪喬強打精神,“沒事——令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回國了,公司事情多,得趕緊回去處理一下。葉小姐這是要回國嗎?”

“呃,是的——”

“那葉小姐找到工作了?”

這可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葉雪喬苦笑,“還在尋找——”

事到如今,令哥大約能夠明白為什麼眼前的葉小姐不願回萬向了。

若是Joe和自己的老闆之間真的存在着什麼血緣關係,那她還真是不能回萬向;但是若葉小姐這次為了躲避老闆再離開萬向,將來萬一再像上次那般消失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很快有了主意。

“葉小姐,以你的業務能力,去哪兒都不會錯,如果你確實不想回萬向了,我倒有個建議——”

——

回到A市後,葉雪喬先去了墓園。

些許日子不在,這個城市儼然已是盛夏。

路兩旁依然蒼松翠柏,不知名的花兒在草叢中開放,周圍一片靜謐清幽,偶爾小鳥的啾啾聲傳來,就如同是在家旁邊公園的林蔭道上徜徉。

塵封的記憶緩緩在眼前流淌,恍惚間,她攙着母親的胳膊,一邊走着一邊向母親興緻勃勃地講述着自己的將來,她說她不會去公務員事業單位,因為雖然穩定,但是掙錢太少,她要憑本事掙錢,買個大的房子,然後接父母一起去住,然後——

“然後你不成家啊?”母親看着她,笑道,“媽媽可不能跟你一輩子,你將來得找個疼你的男人——”

“不找不找,”葉雪喬撥浪鼓搖頭,“我就打算守着你和爸爸過一輩子。”

“你這傻孩子......”

......

往事如煙,歷歷在目,對話也猶響在耳邊迴響。

如今她既沒有兌現自己的諾言,憑本事掙個大房子,也沒有守着媽媽過一輩子;更沒有讓自己的母親放心,找個疼自己的男人......

俯身下去,將懷裡的花輕輕放在墓碑前的石台上。

五顏六色的康乃馨、向陽花被黃櫻圍住,入目絢麗多姿。

她的母親,最喜歡花。

推開門,扎着圍裙的母親正在鍋邊煎炸,不經意轉頭,眸中映出這樣的絢爛。

那一刻,在那眸底綻放的驚喜里,自己才會感覺到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

而今,花兒就在眼前,卻再也看不到熟悉的面容。

葉雪喬從包里小心地拿出一張紙,撫平,然後對着墓碑的方向,輕聲道,“媽媽,你看,這是Joe給我的母親節的禮物,好看嗎?”

“媽媽,有了Joe,我才真正理解以前的你。你之前總是勸我回來,可我卻總想逃避,我不想回來面對我曾經的失敗。那時的我,太自私,難以理解一個母親對孩子的那種深入到骨髓里的牽掛,現在Joe不在我身邊,我才明白這個道理,卻是什麼都晚了......”

“媽媽,你曾經教育我,做人要正直,別人有難的時候要盡量幫別人......可是,媽媽,那個時候,看着謝菲菲的血在我面前汩汩而下,我無法說出個‘不’字;但是我自己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直到今天,我不敢讓Joe知道我是她的媽媽,因為我給不了Joe一個完整的家,Joe那麼聰明,我怕Joe會問我為什麼當初不要他?我怕他問我他的爸爸是誰?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我反而更恐懼!是那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因為他的父親不僅有家,也有個和Joe一樣可愛的兒子,我不敢讓他知道,因為Joe的出現,只會讓別人傷心——還有,Joe現在也不在我身邊;我真的怕他會遇到危險——媽媽,我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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