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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終究還是接受了兩個漢軍的提議,穿戴整齊了衣衫,跟着兩個漢軍,往程昱的下處去了。

由於沒了衛士的威脅,她的心內輕鬆了不少,臨行之時,竟是將放在地上的陶碗給忘記了。

跟在侍女身後,一個漢軍兵士彎腰將那陶碗撿了起來,朝四下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不該在附近出現的人,才快步跟了上去。

護送着侍女前往程昱住處,兩個漢軍兵士一路上眼睛都在朝四周瞟着。

程昱派他二人來到街市,為的便是等待侍女在衛士的脅迫下來到此處。

蔡氏所行均為蒯越獻計,對整個計劃極為熟悉,蒯越幾乎為她設計了在何處殺死侍女。

也正是如此,陳宮派出的人手,才能及時趕到,將眼看着要受到的侍女從那衛士手中救下。

救下侍女,他們原本就沒想過要為難衛士

不過是受了主子指派做事的嘍囉,也不值當為了他,引起蔡氏的注意。

衛士沒能殺死侍女,回去見了蔡氏,恐怕也是不敢說出實情。

或許此時的蔡氏,還以為實情進展的梳理成章,劉琮接替劉表掌管荊州,不過只是這兩日的事情而已。

一直等待着派出,去的人手復命,程昱並沒有睡下。

坐在房內,他面前的矮桌上點着一盞昏蒙的油燈,而他的手中,則捧着一本紙張已經卷了邊了老書。

目光落在書上,程昱的心思卻不在上面。

他心內也是有些焦躁。

倘若蔡氏多個心眼,讓衛士換個去處將侍女誅殺,這件事便是做的差了

日後討伐蔡氏母子,也是沒有了由頭

滿心忐忑的等待着,終於,一個守在屋外的漢軍出現在門口,抱拳對他說道:“啟稟程公,人回來了”

“除了他們,可還有別個”程昱關心的,並不是那兩個漢軍何時回來,憑着他們身上的衣甲,在城內走動,應是也沒有荊州軍會找他們晦氣,他關心的,反倒是那個被捲入整件事核心的侍女,趕忙向報訊的兵士問了一句。

“好似帶了個女子”兵士的回答,讓程昱頓時鬆了口氣。

他等的就是那個女子

只要將她救下,今晚的等待,便是沒有白做

“快要他們來此說話”將手中的書放在了桌案上,程昱向那報訊的兵士吩咐了一句。

“諾”應了一聲,兵士轉身離去。

沒過多會,門外又傳來了一個漢軍的聲音:“啟稟程公,我二人於街市上閑走,恰巧遇一兵士欺凌女子,便將女子帶回。擅做決斷,懇請程公降罪”

聽了那兵士說的話,程昱心內是一陣好笑。

什麼叫擅做決斷

如果不是早先吩咐好了的,憑着兩個兵士,敢做程昱的主

雖說心內覺着好笑,程昱卻也曉得,那兵士如此說,不過是說給被他們救下的女子聽。

這些話,也是程昱早先交代他們的,要他們返回之後,如此回稟

坐在矮桌後,程昱將語氣放的很淡,向屋外說道:“方才已是有人告知某,你二人帶回了個女子,因此才要你等前來說話”

“入內說話”裝腔作勢的說了一大套給侍女聽的話,程昱向屋外吩咐了一句。

兩名漢軍應了一聲,跨步進入房內。

進了房中,他們並肩站着,向程昱行了個大禮,其中一人在直起身子之後,向屋外招了招手說道:“姑娘還不入內見過程公”

直到那漢軍招手,一個倩麗的身影才出現在了門口。

看着從屋外走進來的侍女,程昱倒是也生起了些許的憐惜。

侍女dǐng多只有十六七歲,雖說沒有成熟婦人的那種風韻,卻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澀。

站在臨門處,她向程昱福了一福,柔柔的說道:“奴婢見過程公”

將侍女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程昱眉頭微微皺起,裝出一副奇怪的表情,向她問道:“看你衣着,應是某家婢子,因何深夜在街市上行走”

程昱陡然這麼一問,侍女渾身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趕忙將頭給垂了下去。

要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程昱聽,她才是不敢

自古以來,貴胄之間相互維護,哪裡有她這種賤民說話的地方

不說話或許還好些,一旦將事情說了出來,難保程昱不會為了維護蔡氏,而將她當場格殺

低着頭,侍女緊緊的抿着嘴唇沒敢吭聲。

將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遍,程昱向她問道:“你尚未回答某的問題,因何半夜三更在街市上行走”

在程昱的追問下,侍女只覺着渾身一陣緊張,肌肉幾乎都僵硬到難以舒展。

大腦幾乎無法思考,她下意識的雙腿一屈,“噗嗵”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她突然跪下,並沒有出乎程昱的意料,不過程昱卻還是眉頭擰了起來,語氣變得冷了些,向她問道:“看此情景,莫不是偷了主人家的物事,從主人家逃了出來”

說這句話時,程昱的語氣很冷,冷的讓侍女感覺到渾身骨頭都像是快要被凍住了。

跪在地上,她顫巍巍的對程昱說道:“程公明鑒,奴婢只是受了衛士誆騙,與他到街市上走了一遭,不想那衛士卻是個歹人,意圖欺凌奴婢”

“撒謊”沒等她把話說完,程昱就猛的一派桌子,怒目瞪着她說道:“編出如此光怪陸離之事,莫非欺某不成”

程昱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侍女更是嚇的渾身哆嗦不敢開腔。

一手扶着桌面,程昱身子微微朝前探了探,向侍女說道:“若是白晝,你說被衛士誆騙,某便是信了夜半三更,街市上一無商鋪,二無小販,就連酒肆茶樓,也早打烊歇業,你與那衛士深夜跑到街市之上,若說無有因由,你以為某可會信”

簡簡單單就被程昱揭穿了謊言,侍女低着頭,連半聲也沒敢言語。

程昱是何許人

朝廷派來的使者

既然能為朝廷來到荊州,他的智慮定然不是尋常人可比

跪在地上,侍女渾身不住的哆嗦着,由於懼怕,她的嘴唇也在不斷的發著抖。

凝視着她,過了好一會,程昱的臉色才稍稍好轉了一些,儘力將語氣放的和緩,對她說道:“某也曉得,像你這般年歲的女兒家,正是懷春之時,受了衛士蠱惑,一時不查與之離開主家前往背靜之處私會,並非無有可能”

“程公明鑒,奴家沒有”被程昱說她是和衛士私會,侍女吃了一驚,剛忙說道:“奴家着實是被那衛士誆騙到街市上”

話說到這裡,她好似感覺到說錯了什麼,連忙把嘴閉上,一臉恐慌的將頭垂了下去,再也不敢多看程昱一眼。

從她的舉動中,程昱已經看出,值要稍稍再耗費些手段,必定能將她的嘴撬開。

對付這種未有經過太多世事的小女子,程昱還是有着無數的手段。

臉色再度冷了下來,凝視着侍女,程昱語氣也是變得有些不太好,向她問道:“你既是如此說,那便與某說說,衛士是以和由頭,將你深夜從主家誆騙出來,到了那無有行人的街道”

程昱直接問到了關鍵的問題,侍女嘴巴張了張,卻根本不曉得該從何處說起。

說出蔡氏在醒酒湯中下了葯,此時劉表或許早已一命嗚呼

假若果真如此,她曉得事情將要發生,卻未有及時提醒劉表,也早是死路一條

若是劉表第二日好端端的出現在世人面前,她所說的這些,便會成為蠱惑人心的謠言,被當街杖責至死,也是情理之中

被程昱追問,有心不答,卻也不敢,侍女心內糾葛着,只是低着頭沒有應聲。

“姑娘”程昱死死的凝視着她,站在她身後的一個衛士卻小聲對她說道:“程公並非荊州官員,姑娘所是有甚難言之事,即便是告知了程公,我等只須不說出來,又有何人奈何得了姑娘”

漢軍兵士說的話,倒是提醒了侍女。

程昱並不是荊州的官員,來到荊州,他是代表着朝廷

他與劉表或許還是有些交情,劉表的夫人蔡氏,卻是絕不可能見過這位從洛陽來的使者

陡然想明白了這層,侍女趕忙跪伏在地上,渾身顫巍巍的說道:“州牧飲酒過多,夫人要奴婢為州牧烹煮一些醒酒湯。烹煮得了,奴婢將湯水送去,夫人喂着州牧吃了,要奴婢將吃湯的碗洗凈。奴婢正要前去洗碗,卻是遇見了那衛士。他告知奴婢,夫人在湯中做了手腳,要害州牧,讓奴婢快些逃走,以免因此丟了性命奴婢一時慌亂,竟是未有辨明真假,便與他一同跑了出來”

一口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梗概,侍女接著說道:“哪知到了街市上,他卻告知奴婢,他是夫人所派之人,為的便是殺了奴婢,為夫人dǐng罪”

說完了這些話,侍女伏在地上,連頭都沒敢抬上一下,只是渾身不住的劇烈哆嗦着,上下牙齒也在不停的打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