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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才把蔣干送走,得知司馬懿與趙雲造訪,周瑜心底是一陣忐忑。

接待司馬懿等人,無疑是與吳侯正式反目,可不接待他們,又必定會得罪當今皇帝。

糾葛之中,得到司馬懿等人已經靠岸消息的周瑜,並沒有立刻做出決斷。

坐在屋內,他眉頭緊緊的鎖着,還在糾葛着究竟該如何去做。

正沉思間,小喬在一名婢女的陪同下,從屋外走了進來。

進入屋內,一股香風向周瑜撲面而來。

聞到這股香味,周瑜不用抬頭都知道進入屋內的是小喬。

“夫君,這是怎了?”與周瑜成親已是有了不少年頭,小喬自是能看出他臉上的糾葛,輕聲向他問了一句。

“陛下着人來此,要與某相見!”輕嘆了一聲,周瑜抬頭看着小喬,一臉糾葛的說道:“某正尋思着,假若與來人相見,必定開罪吳侯。若是不與來人相見,想必當今陛下又會將某劃做亂臣賊子!”

走到周瑜側旁,小喬甜甜一笑,輕聲說道:“周郎顧慮重重,妾身乃是女子,對大事並不曉得。只是怯生有一事不明,還望夫君點撥一二!”

小喬聰慧,身為她夫君的周瑜又如何不曉得。

仰臉看着小喬,他神色間流露出一抹疑惑,小聲問道:“小喬有何不解?”

“妾身向知道,江東是孫家的,還是劉家的?”垂下眼瞼,小喬遲疑了一下,才對周瑜說道:“當今陛下是天下之主,還是吳侯為天下之主?”

被小喬這麼一問,周瑜當即愣住了。

他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狐疑的看着小喬,眉頭微微擰了起來說道:“小喬之意,可是要某與陛下使者相見?”

垂下頭,小喬柔柔的說道:“妾身並不曉得大事,識不得大體,一應均由夫君決斷!”

身為女子,小喬自是不會說出要周瑜如何去做的話來。

抬頭看着她,周瑜眼角肌肉劇烈抽搐了兩下,猛的站起身,向屋外喊道:“來人!與某一道迎接陛下使臣!”

低頭欠身,恭送着周瑜離去。

直到他走出了房間,小喬才徹底鬆了口氣。

周瑜一日不與吳侯反目,吳侯便一日有由頭把他喚去,甚至還會提出將大喬母子一併帶會的要求。

身為江東幕僚,周瑜自是不可拒絕吳侯的要求,一旦拒絕,便是有了叛逆之心。

假若周瑜投效了朝廷,即便是吳侯,也拿他沒有半點法子。

鬆了口氣,小喬輕聲對跟在身後的婢女說道:“與我一同去見大夫人!”

“諾!”低着頭,婢女應了一聲,跟在小喬身後,也離開了房間。

出了房間,周瑜帶着一群親兵,徑直往江岸邊上走去。

離江岸越來越近,他遠遠的看到在岸邊上停靠着一艘大船。

大船靠在岸邊,並沒有人下船,船上的人顯然正在等待着他。

帶着一眾親兵到了江邊,站在迎對着大船的地方,周瑜抱拳向船上喊道:“江東都督周瑜,拜見陛下使臣!”

周瑜的喊聲落下,大船船頭出現了兩個人。

倆人從甲板走上船頭,其中一個穿着青布長袍,另一個則是穿着一身銀甲白袍。

出現在船頭的倆人,身高相差無幾,一左一右站着,讓人立刻便會有種他們是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的想法。

走到船頭的,正是司馬懿和趙雲。

低頭看着船下的周瑜,司馬懿與趙雲抱起雙拳朝他拱了拱,司馬懿高聲說道:“大都督,某等有禮了!”

“二位使者遠道而來,還請快快下船,至營中歇息!”抱拳躬身,向船頭上的司馬懿和趙雲行了個大禮,周瑜說道:“某這便着人前去備辦酒宴,替二位接風洗塵!”

司馬懿和趙雲倒也不與周瑜客套,只是口中稱着多謝,在一眾羽林衛的護送下,下了大船。

二人下船時,周瑜已是迎到了船舷下。

將司馬懿和趙雲迎下船,周瑜向他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二位使者請,我等且去營中敘話!”

應了一聲,司馬懿和趙雲與周瑜一道,往軍營方向走去。才走了沒兩步,周瑜向身後跟着的一個軍官說道:“傳某命令,即刻備辦酒宴,寬帶陛下使者!”

“諾!”軍官應了一聲,飛快的朝着軍營跑去。

吩咐了軍官備辦酒宴,周瑜陪同着司馬懿和趙雲,一路走向軍營。

“二位使者來到此處,不知有何見教?”眼見進入了軍營,周瑜向司馬懿和趙雲問了一句。

倆人相互看了一眼,趙雲並沒有吭聲,司馬懿卻是說道:“陛下曉得大都督有難,特命我二人前來相助。”

“某有難?”司馬懿的話,讓周瑜滿頭都是霧水,他眨巴了兩下眼睛,眉頭微微一擰,接過話頭問道:“某在此處好生練兵,如何便會有了難?”

“早先蔣子翼曾來過此處,大都督可還記得?”朝左右看了看,司馬懿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向周瑜問了一句。

被他問的一愣,周瑜眨巴了兩下眼睛,點了點頭說道:“記得,子翼返回之時,某還令人將贈他的七名舞娘隨後送去!”

“蔣子翼若非命大,怕是早成了荒野中的枯骨!”周瑜認了蔣干曾來到此處一事,司馬懿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容說道:“他於半道之中,遭遇刺客伏擊,隨行衛士拚死保護,方才撿得一條性命!”

得知蔣干遭遇刺客伏擊,周瑜一愣,趕忙追問道:“刺客可有擒住?”

“已然擒住!”點了點頭,司馬懿一臉凝重的說道:“刺客未有誅殺蔣子翼,尾隨進入洛陽城,為我大漢龍騎衛擒獲!也是招供出了元兇!”

得知刺客被擒,蔣干並無大礙,周瑜的心情並沒有放鬆多少。

他緊鎖着眉頭,看向司馬懿,雖說並未說話,臉上的表情已是表明了他心內在想些什麼。

一邊往前緩步前行,司馬懿一邊與他相互對視着,從他的神態中,也看出了他心內在想着什麼。

倆人都沒有說話,彼此臉上表情也都十分複雜,不過通過眼神,他們卻能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出一抹心照不宣。

進入軍營,一路朝着主帥營房走去。

到了主帥營房門外,一個江東兵士將房門推開,撤步站到一旁。

向司馬懿和趙雲比划了個請的手勢,周瑜對他們說道:“二位請入內說話!”

抱拳朝他拱了拱,司馬懿和趙雲也不多做客套,抬腳進入了屋內。

主帥營房自不是尋常兵士或軍官的營房那般狹小,僅僅只是一個前廳,便足以容得下數十人於其中飲宴。

周瑜方才已經下令,要營中備辦宴席,為司馬懿和趙雲接風。

進入主帥營房時,屋內已是擺放起了許多矮桌,每張矮桌上,也是擺着一隻茶盅。

環顧了一圈營房內的擺設,司馬懿微微一笑,對周瑜說道:“久聞江東周郎才藝雙絕,營中因何不見瑤琴、橫笛?”

“某才疏學淺,如何敢附庸風雅,在營房內擺放如此高雅之物!”微微一笑,周瑜對司馬懿說道:“使者既是如此說,想來對琴棋之道極有造詣!”

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司馬懿說道:“某對琴棋之道,也非專長,只是閑來喜好擺弄兩下而已!”

“待到酒宴罷了,不知可否與使者一同前往江邊?”司馬懿說出懂得一些琴棋之道,周瑜趕忙說道:“你我二人對江撫琴,豈不美哉?”

“周郎心胸豁達,某欽佩不已!”抱拳朝周瑜拱了拱,司馬懿話中有話的說道:“眼下周郎即將攤上大事,竟是還想到對江撫琴,假若是某,某頂是寢食難安!欽佩!欽佩!某着實欽佩!”

司馬懿再次提起周瑜可能大禍臨頭,讓周瑜心內頓時一陣不爽。

他眉頭微微一擰,向司馬懿問道:“使者連番如此說,不知可有確鑿證據,說某即將遭逢大禍?”

“大都督可有與蔣干謀面?可有將蔣干留於此處居住數日?”周瑜對司馬懿所說的半信半疑,司馬懿嘴角帶着一抹怪異的笑容,向他問道:“可有將伯符妻子留於此處?”

連着幾個問題,都點到了事情的要害上,周瑜心內一驚,臉上表情卻是沒有多少變化,向司馬懿問道:“這些事,某都是做了,不曉得與使者所說大禍有何關聯?”

“大都督試想,吳侯令人半道截殺蔣干所為何事?”周瑜語氣中還流露着一絲不信,司馬懿向他問道:“將伯符妻子留於此處,吳侯心內可會安生?”

司馬懿連着問出的兩個問題,都是讓周瑜一時半會難以回答。

他緊鎖着眉頭,凝視着司馬懿,過了好一會,突然仰起臉發出一陣哈哈大笑。

周瑜陡然發笑,倒是讓司馬懿疑惑了起來。

來到此處,與周瑜相見,司馬懿一直掌控着二人說話的節奏。

本以為能全程掌控節奏,成功說服周瑜脫離江東,投效劉辯,可當周瑜發出這陣狂笑時,司馬懿心內也是沒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