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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淮想了想,說道,“燕教主,本座當不當這個皇帝,其實已經不重要了。貴教既然希望天下太平,那麼如今天下即將太平,豈不正好遂了貴教之願?又何必執着於誰當皇帝呢?”

燕無月眼中閃過一絲暴躁,枯瘦的手指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

卻終究是忍住了,只是冷哼了一聲。

這時,梅印之不無嘲諷地說道,“秦盟主文韜武略,天縱奇才,莫非也是個迂腐之輩,只知道向當朝皇帝磕頭當奴才?呵呵,若是如此,本教就找錯人了。”

燕悔之也忙接話道,“秦盟主又何須妄自菲薄?以你的才幹與今日之聲勢,登頂天下易如反掌,亦是眾望所歸,又說什麼不必執着於此?這天下之間,蜂有蜂王,狼有狼王,就連小小的螻蟻都有王者統領。王明則邦興,王昏則邦衰,這是天下百姓的福祉與性命所系,怎可不執着?怎會不重要?”

燕悔之的這番話,其實在提醒秦書淮,他們已經說服教主了,只要他同意起兵反明,魔教必然會助他登上大寶,一統天下!

但是這點,秦書淮在來甘肅之前就已經想到了,豈用他提醒?

現在的問題是,他確實不想當皇帝,也沒法當皇帝!

不想當皇帝的原因自無需多說,而沒法當皇帝的原因,就是他完成最後的強國任務後,很可能會從這個時空消失!

到時候這個世界的勢力會形成三派,一派是官方,一派是魔教,一派是武林,為了誰當新皇帝難道再接着打?

對這個世界他早有了深厚的感情,他的願望就是想讓大明強盛下去,至少為後世打好基礎,不再發生列強入侵的情況,所以他絕對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身為穿越者,還能沒點情懷什麼的?

秦書淮正在想怎麼回答,卻聽二使徒冷聲道,“哼,說來說去,你秦書淮不就是想保朱家小皇帝?不妨告訴你,朱家與我教血海深仇,不滅朱氏一族我教誓不罷休!”

二使徒這番話一出口,就只見燕無月的臉色驟然不對了!

狂躁、壓抑、扭曲,一時間突發齊至!

“啪!”

他的手猛地一抓,竟將座椅扶手上的獸首浮雕捏得粉碎!

梅印之、燕悔之、沈溪等人無不怒視二使徒!

今日教主好不容易神智有所清醒,人人都知不可用言語刺激於他,然二使徒卻是明知故犯!

說朱家和本教有血海深仇,不就是在提朱家派廠衛鼓動武林,在沐雪崖殺了教主夫人嗎?

這混蛋倒是沒提“沐雪崖”三個字,但是這跟提了那三個字有何區別?!

二使徒,究竟是無意說漏了嘴,還是故意為之?他到底要做什麼?

秦書淮也明白了,二使徒為什麼能輕易說動燕無月讓女帝的人入甘。

他根本就是掌握了燕無月的情緒點,通過各種旁敲側擊的刺激,隨時可以讓他神志不清,然後再鼓動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決策!

把燕無月玩弄於股掌!

好聰明又好陰毒的人!

燕無月此時,雙目已現一層血絲,枯瘦的臉龐上,蠟黃色和不正常的潮紅色並存,顯得格外恐怖。

“秦書淮,本座最後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隨本教一同殺入紫禁城,然後登基稱帝?”他陰沉而冰冷地問道。

燕悔之拚命跟秦書淮使眼色,讓他趕緊答應!

否則,他也無法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但是秦書淮豈能答應?

這可是魔教教主,一旦答應了他,今後要是反悔,整個魔教上下再無一人會幫自己!欺騙他們的教主,那就是侮辱魔教,這個仇恨可比殺他們幾萬教徒還要大!

秦書淮看了眼二使徒,見他也看着自己。

眼神中帶着一絲輕蔑,又有一絲得意。

秦書淮心道,他是故意挑起燕無月的暴躁,好讓自己和燕無月相鬥,然後他就可以趁機出去,再讓女帝點炸藥?

你特么想得美!

沉吟了下,說道,“燕教主,在下有一言,請燕教主務必聽完,否則你一定會遺憾終身的!”

燕無月噌地站了起來,臉部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說道,“你說!趁本座還有耐心聽!”

秦書淮道,“燕教主自從得了那本《天地功》後,性情大變,你有沒有想過那是因為什麼呢?”

燕無月聞言,周身忽然爆出一股強烈的真氣,隨後殘影一閃,竟瞬間到了秦書淮跟前。

在兩人相距一米左右處才驟然停住!

秦書淮只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差點要抬手抵擋,卻發現燕無月並沒有出招,只是雙手負背,陰冷地盯着自己!

光是這份氣勢,就讓秦書淮心裡一顫。

好不容易才定住神。

卻聽燕無月用陰鬱可怖的語氣說道,“乳臭未乾的小兒,竟敢置喙本座神功,你當真不怕死?”

秦書淮的喉結上下一動,心道,這燕無月看來是真瘋了啊,他介意的事情一件都不能說?

偏要說!

不說就要玩完了!

“燕教主,並非本座置喙你的神功,只是這神功的來歷大有可疑!”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燕無月。

燕無月悶不吭聲地接過,緩緩展開後,瞳孔驟然一縮。

“三江春月圖?!”

他這麼一說,在座的其他人都神色一凜。

秦書淮點了點頭,說道,“沒錯,正是三江春月圖!這圖裡有什麼,相信不用本座說了吧?江湖人言,得三寶秘卷者得天下。這三寶秘卷,為帝王卷、屠龍捲、藏寶卷!本座偶得了這藏寶卷,然而不妨告訴你們,本座派人去挖掘以後,根本沒發現什麼寶藏!”

秦書淮自然沒派人去挖過,只是這麼一說而已。

這時,二使徒冷哼道,“是沒有,還是你故意說沒有?”

秦書淮呵呵一笑,“二使徒不必激將,沒有就是沒有。各位不覺得蹊蹺么?人言三寶秘卷是帖木爾所出,但帖木爾當初雄心勃勃地要伐明,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為什麼要把寶藏埋了?”

“就算他在臨死之前,覺得伐明無望想埋寶藏,他的兒子呢?他的大臣呢?就沒有一個勸阻的?就算勸阻不成,他幾個兒子後來爭得你死我活,難道就沒人去動這寶藏的主意?甚至沒人打屠龍捲、帝王卷的主意?怎麼就會讓它們流落中原呢?”

一番話頓時說得眾人啞口無言。

秦書淮繼續說道,“所以,這三寶秘卷根本就是一場陰謀,二使徒,你說本座推測的對與不對?”

二使徒冷哼一聲,“一派胡言!”

“二使徒不必說這種話,事實勝於雄辯。如果這三寶秘卷是一場陰謀,那麼燕教主的天地功就更是一場陰謀了!燕悔之兄弟,這點你恐怕最清楚了。”

燕悔之在回來之後就跟燕無月說過這事了,但燕無月的反應和剛才秦書淮說的時候一樣,也是暴怒,所以試了幾次無果後,只好不提。

現在見秦書淮又提此事,他認為是個好機會,趕緊說道,“確是如此!我練此功後亦覺心神不寧,當日功毒發作,幸賴秦盟主搭救才幸免於難。如今不練此功,卻是再無那般暴躁之感了!”

燕無月的表情越來越冷,臉部抽動的頻率大幅增加!

秦書淮繼續道,“所以,本座懷疑這天地功的來歷大有問題!保不齊是有人蓄意陷害燕教主,然後好達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這只是其一!”秦書淮怕燕無月很快就會失控,就加快語速說道,“此人居心叵測想要以三寶秘卷禍害貴教與武林,雖然不知其最終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這麼做!於是,我們可以聯想到當年的沐雪崖一役,是否也是他所策劃?”

“周所周知,貴教與朝廷交惡始於沐雪崖一役,因為在那一戰中不但有武林人士,還發現了廠衛的人。但如果細想,當時朝廷內憂外患已然頗多,為何要誅殺燕教主來樹一個新敵?他們怕是想安撫貴教,甚至想得到貴教的幫助還來不及吧?需知當年扶朱家上位的,就是貴教!”

“退一萬步講,就算當時朝廷想剿滅貴教,那麼沐雪崖一役後應當有下一步動作吧?為何沒有?所以綜上,本座可以肯定,此事根本就是那人的陰謀,他要蓄意挑撥貴教和朝廷、和武林的關係!他要毀了貴教!”

秦書淮說出這些,大都是臆測。關於沐雪崖的事情,他也是聽智仁說過一些,具體什麼情況他也不清楚。

但是這個臆測,卻是建立在很多線索之上的,不能說沒有道理,更不能說他在胡謅。

要想讓魔教轉移對朝廷的仇恨,就必須把沐雪崖的事情引到女帝身上!

不管是不是她乾的,這個鍋她都必須背!

因為她一會兒就會殺來,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在座眾人聽到秦書淮提到了“沐雪崖”一役,不由臉色陡然大變!

果然,燕無月的臉色更加恐怖了。

一陣陰風驟然而起,燕無月忽然雙目赤紅,青筋暴漲,形如瘋魔!

陰沉如冰道,“本座……心頭之痛,妄議者……死!”

燕悔之一看不對,連忙跑過來擋在秦書淮跟前,說道,“爹爹!爹爹請聽孩兒一言,秦書淮所言確有道理,這些年咱們也懷疑過不是么?現在想想,整件事確實有人在背後設計,意圖摧毀本教啊!”

燕無月越發暴怒,抬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怒吼,“逆子!”

說罷,猛地抬頭,如血的眼睛看向秦書淮。

秦書淮一驚,感覺不對!

迷蹤閃影蓄勢待發!

果然,燕無月寬袖驟然一揮,伴隨着一陣暴然涌動的氣流,忽的一掌拍向秦書淮!

就這麼直接動手了,不容秦書淮再多說一句!

好在秦書淮早有準備,腳後跟一動,身體像利箭一樣後撤了數丈,一直到了門外!

要不是提早準備好了,這掌他非中不可!

他知道事情失控了!

現在和燕無月交手,那二使徒還不偷偷溜掉,然後讓人點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