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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飛飛故作停頓,眼看着提到皇上之時,百里寒面上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皇上他只怕是時日不多,就這兩日光景了。”刀飛飛只負責將話帶到便轉身而去。

“先生要不要……”這太子妃莫不是真當自己是誰,敢挑戰先生底線的,一個個早已經骨頭渣子都爛沒了。

“不必!”百里寒心中想着的卻是另一件事,眼看着若如那丫頭所說,老四他時日不多,寒怎好不去送他一場,不親眼看着老四咽氣,寒如何能夠安心。

皇宮  養心殿

“來了?”聖陵帝好像算準了百里寒會來一樣,沒有半絲畏懼,甚至有些釋然。

百里寒死死地瞪着那面如死灰,老態龍鍾之人。

“虧得四哥還記得本皇子!”既然他雲落都要死了,本皇子也就沒有什麼再掩飾的了,今日,本皇子就是來送他最後一程。

聖陵帝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勉強睜開眼,正想着起身,奈何沒有半點力氣。

百里寒上前,倒是要看看聖陵帝到底還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百里寒隨手將人扯起,聖陵帝晃晃悠悠地眼看着就要從榻上掉下來,百里寒不情願地伸手想給聖陵帝背後塞一個軟枕,卻被聖陵帝一把攥住了手。

“升兒可知,自打升兒去了,朕日夜不得心安,午夜夢回都是升兒來向朕索命!”聖陵帝話沒說完,便被百里寒一把摳掉了那彷彿拼盡了最後力氣攥着百里寒的手。

“四哥如今說這鬼話,難不成還以為本皇子還是那個每日追着四哥身後跑着討糖吃的黃口小兒么?”百里寒死死地瞪着聖陵帝。

聖陵帝忍不住將百里寒上下打量一番,是啊,升兒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整日纏着自己的小孩子了,就連聖陵帝也在想,當初長姐若是沒有出手,自己可會對升兒出手。

答案是肯定的,從血濺金銀台的那一刻起,聖陵帝就已經再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無論聖陵帝對雲升有多少不忍,雲升他都必須死!

從聖陵帝片刻的踟躇中,百里寒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今日再當面自討沒趣呢。

聖陵帝忽然有了一些釋然。

“升兒今日是來向朕索命的么?”聖陵帝一直盯着百里寒,只將他細小的動作悉數收於眼中。

百里寒只覺得想笑卻笑不出來,要不然呢,本皇子莫不是來與他敘舊的。

聖陵帝見百里寒一直不答話。

“竟然如此,能死在升兒手上,朕終於可以瞑目了。”聖陵帝頭微微向後仰去,雙目閉緊,好一副等死的姿態。

百里寒手中的佩劍猛地拔出,抵在聖陵帝的咽喉處,只要劍尖再向前半寸,自己的大仇就可得報。

“嗯!”聖陵帝一聲悶哼,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而後便聽到那寶劍掉落在地的聲音。

“殺你,只怕是污了本皇子的手!”百里寒隨手撿起佩劍,轉身向著門外而去,一直沒有回頭,卻覺得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百里寒啊百里寒,剛剛只要手上再多用一些力氣,就一點點也好。

哈哈哈,虧得我百里寒恨了這麼多年,怨了這麼多年,辛苦籌划了這麼多年,如今竟然被一個小丫頭說中了。

原來本皇子還是放不下!

百里寒剛剛走遠,屏風後面,上官臨風緩緩走出。

“風兒可願信朕了?”聖陵帝雙眼之中忽然多了一絲神采。

“本侯信與不信,皇上的選擇還不是一樣的,當初皇上在殺我父親的時候,可是給過他選擇?”上官臨風雙目通紅,這些話已經憋了這麼多年,今日終於可以求一個解釋了。

聖陵帝只叫上官臨風靠得再近一些。

“朕若是說,是飛虎大哥他一心求死的呢?”聖陵帝隨手從枕頭底下取出一發黃的信箋來遞到上官臨風手上。

上官臨風心頭一緊,顫抖着將那信箋展開,一看就知道是父親上官飛虎的字跡無疑。

當初欽天監算出了帝星屬南的預言之後,聖陵帝明着倒是沒有什麼動作,私下裡卻是吩咐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上官飛虎去執行一項暗令。

這暗令不用說都猜得到,自然是要上官飛虎親手了結了那南陵王世子,任誰想要威脅雲氏江山,聖陵帝豈會容這禍根埋下。

上官家祖輩便立下血誓,祖祖輩輩誓死效忠雲家,若違此誓,子孫上下不得好死!

上官飛虎自知皇命難違,先不說就憑欽天監隨手一算,便要為了區區一個預言,殺死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上官飛虎與夜問天那可是過命的交情,讓上官飛虎去取兄弟幼子的性命,上官飛虎如何下得去手。

所以就在聖陵帝下了這暗殺令之後,上官飛虎便飛鴿傳書南陵王夜問天,要其想法子保下夜離平安。

不曾想這書信還沒傳出便被聖陵帝截獲,聖陵帝最是多疑,哪裡會當真信任了誰。

還好夜問天對聖陵帝也算了解,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憐了離兒這才剛剛出手,與其被皇上忌憚着,早晚沒了性命,不如……

夜問天心一橫,便將那寒毒給夜離一口灌下。很快南陵王世子先天不足,帶有惡疾的消息便傳回大陵。

左右他南陵王世子活不了幾日,聖陵帝也就沒再將這事記掛在心,只是他上官飛虎,還欠朕一個交代。

就在聖陵帝派人通傳上官飛虎進宮面聖的時候,花憐終是晚了一步。

待花憐趕到的時候,上官飛虎已經自盡。死他上官飛虎一個,總好過連累上官家上下不得好死。

聖陵帝原本一怒之下想着遷怒整個侯府,想着上官一族對雲家也算世代衷心,就留下了上官臨風的性命。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聖陵帝雖然讓上官臨風世襲了這侯位,封為思晨侯,就是要他上官臨風淪為大陵上下的笑柄。

這些話憋在肚子里這麼久,忽然說出,聖陵帝這下終於可以安心了。

“風兒,這雲氏江山朕就交給你了!”聖陵帝神色忽然暗了下來!

“憑什麼?”上官臨風正想着上前問個明白,奈何聖陵帝身子一滑險些栽倒在地,幸好上官臨風及時出手。

“風兒心裡記恨朕無恥也好,卑鄙也罷,不管是當初你們上官家立下得血誓還是怎樣,這雲氏江山還要你們上官家來守護!”聖陵帝再沒有半點精神,一雙眼睛感覺好累,只想着合上眼就終於可以撒手不管了。

“這是朕最後留給風兒的!”

不等上官臨風接過那兩道明黃色的聖旨,那兩道聖旨眼看着自聖陵帝掌心滑落。

“皇上!”上官臨風只將兩道聖旨小心收好。

開陵二十三年三月初六,聖陵帝雲落薨。

東宮  未央小築

“靈兒這是?”刀飛飛眼看着這一碗陽春麵上面還打了兩個荷包蛋,這不年不節的,靈兒怎麼想起了吃面來。

靈兒就知道刀飛飛最是粗心。

“我的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可是小姐的生辰啊!”靈兒這話剛說完。

刀飛飛這面剛剛吃了幾口,險些被嗆死。

聖陵帝的話彷彿就在耳側。

等到佳敏十七歲的生日,體內的相愛相殺便會被激活,三年之期一到,若是佳敏不能親手殺了夜離,死的就是佳敏自己。

“哈哈哈!”刀飛飛一陣冷笑,着實是嚇了靈兒一跳。

不等靈兒問清緣由,管家已經闖了進來。

事出緊急,雲扶蘇已經趕往宮中,管家也顧不上那麼多,忙着來通知刀飛飛。

“還請太子妃趕快趕往宮中。”

刀飛飛猛地起身,只感覺到什麼不對,若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管家定不會如此失禮。

“皇上他駕崩了!”管家見刀飛飛半會傻愣在原地,只得脫口而出。

刀飛飛一個趔趄,雙手死死地摳着桌子這才勉強可以站住。

管家一把拉起刀飛飛,如今可不是發傻的時候,再耽擱下去,只怕是殿下他就要怪罪了。

養心殿中已經亂作一團,後宮的那些人消息倒還真是靈通,一個個有些被聖陵帝收入後宮根本叫不上來名字的,哭得只比那死了親爹更加地感天動地。

雲扶蘇一把扯住了上官臨風的衣領。

“都是你,若不是你,父皇他就不會死!”雲扶蘇恨不得掐死上官臨風。

上官臨風哪裡是個好脾氣的,一把將雲扶蘇推到一旁,那抹紅衣如今看來難免有些扎眼,上官臨風隨即走出養心殿,本侯可不是什麼孝子賢孫,只是懷中這兩道聖旨……

“還請太子殿下繼承大統!”朝中大臣以丞相蕭重年為首紛紛懇請雲扶蘇繼位。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尤其是如今眾諸侯國對我大陵虎視眈眈,更不可在這個時候被他們逮到機會鑽了空子。

繼承大統,雲扶蘇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不曾想真的到了這一日,心裡竟是提不起半點快感來!

雲扶蘇只覺得眼前一黑,便向後栽去。

“殿下!”幸好刀飛飛及時趕到,恰好將雲扶蘇撐住。

“飛飛可還有恨?”雲扶蘇雙眼通紅,眼眶發燙,那眼神之中好不容易擠出的一抹溫柔帶着懇求地看着刀飛飛。

“飛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