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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

雲扶蘇早早便在此候着,生怕刀飛飛一時興起生出什麼亂子,畢竟太傅大人可不是什麼好脾氣,自己幼時頑劣,可是沒少挨太傅大人的板子。

只是雲扶蘇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刀飛飛身影,直至二皇子云陌寒,三公主雲夢蘿,甚至那紈絝大魔王上官臨風,都已然落座,仍是不見刀飛飛身影,雲扶蘇難免有些心急。太傅大人最是忌諱遲到早退,這飛飛還真是會往槍口上撞,這才第一次見面,想必難免讓太傅大人印象深刻。

“太傅大人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眾人起身,恭敬地見了個禮。

太傅大人示意眾人落座,而後放下手中的典籍,掃了掃眼前的空位,難免有些不悅,隨手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正想着今天講些什麼,人老了,就難免犯糊塗,雖然書是好書,道理是那麼個道理,但是一頁書反反覆復講了八百遍,難免有些乏味。

“上回給大家講到孔子的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今日且給大家講一下,孟子的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護國大將軍府

“小姐,小姐你的墨寶?”靈兒簡直操碎了心。

刀飛飛便是備戰高考的時候,都沒有起來過這麼早,天還沒亮,雞還沒叫,自己便被靈兒生拉硬拽爬了起來,自是有些不悅。直到聞到那誘人的包子味,依着肚子咕咕作響的經驗,畢竟包子是無罪的,更何況是肉包子。

刀飛飛緊忙從榻上爬起,簡單地換了身衣裙,靈兒眼看着時辰不早了,再耽誤下去,只怕是國子監那裡要耽擱了,隨意地撿起一縷髮絲為刀飛飛綰了一個髮髻,簡單地斜插了一根墜着流蘇的釵子,墨發如瀑般,隨着鵝黃色長裙,墜在腰間。配上刀飛飛那滿嘴塞得鼓鼓的,全是包子,咀嚼只怕是都有些艱難的臉,愈加俏皮可愛了幾分。

“小姐,莫要再吃了,再吃下去,我們只怕是來不及了。”

刀飛飛自然知曉靈兒的一番苦心,眼看着一口氣吃了三個包子,摸了摸小腹,又原地蹦蹦跳跳了幾下,好像還差點意思。趁着靈兒一個不留神,又隨手抓起了兩個包子,終於起身上了馬車。

“小姐,靈兒只是聽聞,那章太傅可是有了名的嚴苛蠻橫,別說是尋常高門子弟,便是皇子們,就是太子幼時也沒少挨他的板子,小姐切莫無故招惹了他。”靈兒一路上絮叨個沒完,刀飛飛也不知道聽進去了了多少,三兩分鐘的功夫,便將手中的包子解決個徹底,很是滿意地打了個飽嗝。

“本小姐知道了。”

國子監

“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上官臨風難免有些坐不住,早知道這國子監這般無趣,難道和玉兒香兒再多纏綿一會不好嗎。何苦來受這非人的罪。什麼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餓其,上官臨風隨手探向那早已空空如也,不斷抗議的小腹。哪裡來的肉包子,氣味愈加濃烈。

“報告!”刀飛飛難得站得如此筆直,就差行個少先隊隊禮。只是聲音之大,着實嚇了章太傅一跳。靈兒忙着上前,扯了扯刀飛飛的衣袖。

刀飛飛只看着那太傅大人,不知為何後退了數步,險些跌落在台階之下,莫不是被本姑娘的美貌所傾倒。本想着以才華取勝,奈何總被顏值拖了後腿。刀飛飛嘴角隨意扯起一抹笑意,露出四顆小虎牙。

靈兒忙着上前,拿起帕子,只在刀飛飛耳側低語着什麼。

刀飛飛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隨手撿過帕子,先是用舌尖在那滿是鮮亮油光的唇上舔了一圈,這才捨得用帕子掃了一遍,隨手丟還給靈兒。

“你,你是……”章太傅手扶着胸口,緩了半會才吭哧出幾個字來。

“我,我什麼我?”刀飛飛茫然地用手指指向自己,只看着太傅大人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至於么,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小姐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呢。

上官臨風強忍着腹中飢餓難忍,叫苦連連,一抹輕蔑的笑意飄向刀飛飛。

“想得美,你最多就是救兵請來的猴子!”

刀飛飛站了半會,難免腿腳發麻,只看了眼雲扶蘇身旁的空座,看這太傅怕是個傻的,自己哪裡有功夫與之糾纏,不等章太傅發話,自己已然奔着那空座而去。

雲扶蘇正想着阻攔,卻是不及。

刀飛飛一屁股便坐了下去,只如自家炕頭一般隨意,雙腿一盤,還是有些不得勁。

國子監內,瞬間死一般的沉寂,刀飛飛這才感覺到,身上的視線難免有些灼熱。憑着女人的第六感,刀飛飛感覺到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只看着那章太傅,手裡抄起一把長長的戒尺,奔着自己吹鬍子瞪眼睛地,大步趕來。刀飛飛本能地護住了頭,還真是有幾分顧頭不顧腚的架勢。

雲扶蘇猛然起身。

“太傅大人,扶蘇願代為飛飛受罰!”說話間,雲扶蘇已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

只是這太傅大人未免有些冥頑不靈,竟然太子殿下的面子也不給。

上官臨風想到這下有好戲看了,竟然肚子也不餓了,包子都不香了,雙手環在胸前,先前腿跪得發麻,趁着太傅這會子沒功夫搭理自己,變換了一個較為舒服的姿勢。

“你,給我起來!”

刀飛飛這屁股才剛捂熱,哪裡來的便宜太傅,要本小姐起來,便起來。那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自然是要立即起來。

“嘿嘿……”刀飛飛心想着,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話准不會錯。

只是這章太傅還真是軟硬不吃。

“還不將手伸出來!”章太傅隨手將手中的戒尺顛了幾下,也不知道,是這戒尺耐不住寂寞,還是這糟老頭子,非跟姑奶奶我較勁。

好女不吃眼前虧,莫不是別人打完你左臉,當真要伸出右臉來繼續給別人打,自然是不可能。

雲扶蘇與靈兒在一旁,皆是一身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不曾想,刀飛飛竟然真的起身,將手伸了出來,好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這太傅大人也不是個沒脾氣的,你想我打我就打,豈不是很沒有面子。不禁狠狠地白了刀飛飛一眼,豪門貴女自己見得多了,只是如此囂張無禮的,這丫頭倒是頭一個。

“你,給本太傅說一下,這段話,做何解?”

刀飛飛忍不住想笑,這太傅是改成了迂迴政策,不愛武鬥改文斗。要說是別的,什麼《女則》,《女誡》三從四德的,刀飛飛自是不知,這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怕是自己隨意便可倒背如流。

刀飛飛只將那隻怕是要捂起毛的書隨手合上。張口便來,想都沒想。

“這段話的意思大概就是,成大事之人,出身都不會太好,就好比劉皇叔是織席販履為生……”

章太傅微微地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顏色,沒想到這丫頭倒是有幾分見解。

“孫悟空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關羽是個賣牛雜的……”刀飛飛這才想到有什麼不對,果然知識太多,都學雜了,就不該沒事聽畢夏那貨的,看什麼q版三國。

“你,你給我滾出去!”太傅大人自然不是個好脾氣的,刀飛飛也不是個沒脾氣的。

讓我滾,本姑娘就滾,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太傅大人,飛飛久居深閨,自是粗鄙,不知太傅大人可否賜教,何為滾出去,又如何滾?”

“飛飛,不得無禮!”雲扶蘇忙着上前,這章太傅,便是父皇那裡,都要給上幾分面子,飛飛若是如此任性胡鬧下去,怕是鬧到父皇那裡,也討不到什麼便宜。

“太子殿下,飛飛不知,自己竟是哪裡無禮,太傅要打飛飛手板,飛飛便將手伸出去給打,太傅要飛飛背書,飛飛只不過是說出自己心中感悟,莫不是與太傅大人相悖,便是錯的,亂的,天理難容的?”刀飛飛好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心中卻只想着,姑奶奶我學渣的那些年,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撒尿活泥巴玩呢!

“太傅大人稍安勿躁,夢蘿以為,佳敏郡主言語上雖有不妥之處,貴在話糙理不糙,仔細想來,無傷大雅,正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除去孟子所列舉的這些先賢,屈原放逐,著《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而論兵法;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寫下《說難》、《孤憤》;那石猴也算飽經磨難,最終得償所願,西天助玄奘大師求取真經,與書中所著聖賢,大能無二,只是那關雲長賣牛雜之事,恕夢蘿粗鄙,當真聞所未聞。”

刀飛飛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女子,只聽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宛若天籟,動聽至極。忍不住仔細打量,端其年齡不過十四五歲模樣,神態天真、嬌憨頑皮、雙頰微紅,卻又容色清麗、氣度高雅,這女子莫不就是傳聞中的三公主雲夢蘿!當真比從畫里走出來的仙女還要好看幾分。

雲夢蘿大概察覺到了刀飛飛殷勤的目光,嘴角輕輕勾起,微微點頭,回之一笑。手中卻是緊緊地攥着帕子。

雲扶蘇只看着雲夢蘿會心一笑,雲夢蘿自然知曉其用意,無非是承了自己適才為刀飛飛開解之情,只是就這一笑,哪怕是與自己毫不相干,只要那人是他,就已經是老天對夢蘿莫大的恩賞。

角落裡,一人一襲深棕色錦緞長袍,上面隱隱綉着四爪蟒蛇暗紋,雙眼微眯,視線一直落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暴躁石猴身上。

“誰說這鳳星只能是太子大哥的,本皇子或許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