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充滿期待，可照片上那個笑得靦腆的小胖子卻讓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失望倒談不上，只是覺着心裡好像挺彆扭，冷不丁地很難接受。接着又道：“他真是他們倆的孩子？怎麼一點不像啊？沒搞錯？”
她理智上相信，情感上懷疑。記憶里那兩個人是郎才女貌。他們的孩子別的先不說，至少相貌方面也應該是俊逸儒雅，陽光帥氣。怎麼會是個貌不出眾的胖子呢？遺傳基因呢？哪兒去了？就算沒有母親方面的遺傳，那父親的也該有啊？可要說這兩人有誰紅杏出牆迎風劈腿之類的在外面勾兌出了這麼個孩子出來，鈴香絕對不會相信。
可這張照片里的孩子，他……天哪，這個世界太瘋狂了。什麼樣的奇葩事兒都有啊！
紫鳳院?一誠也好，大鬍子老闆林川也罷，兩人一起搖頭。大鬍子老闆仰脖喝了口酒，打着酒嗝道：“這孩子在我店裡打工，我跟他在一起快一年了。了解他。這孩子膽子小，愛藏着掖着，遇事不出頭……”
鈴香有翻白眼的衝動，痛苦地手扶額頭，道：“天哪，連性格都不像啊……沒事，你繼續。”
大鬍子老闆搖搖頭，“也沒什麼可繼續的了。他親生父母罹難犧牲，養父母一家子也全都為國捐軀。這孩子吃了不少苦，呵呵，可性格不錯。對生活不絕望，從來沒叫過苦。對喜歡的事情很有個鑽研的勁頭，也很執着。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娶個不算漂亮的老婆，偷偷摸摸發財，平平安安的混吃等死。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呵，鈴香，你猜是什麼？”
“什麼？”
“英雄！”大鬍子老闆哭笑不得，道：“他說過，英雄都是傻帽。為了虛偽的名譽，付出與回報不平等。這個世界上凡是想當英雄或者是正在英雄的路上狂奔的人都傻透了。所以啊鈴香，你想讓他參軍，可能性不大。”
“是文職，又不會讓他上戰場。”鈴香有些氣呼呼地道。
大鬍子翻翻白眼，鄙視道：“這話你信？到時候仗打得亂遭，文職就不是軍人了？敵人提着刀子殺進門口了，他們不拿槍？切。”
一旁的紫鳳院?一誠聽到這兒，心裡也挺鬱悶。這小胖子太不男人了，從小就崇拜英雄的女兒肯定看不上他。這事兒啊，估計不大可能了。唉……
“那我不管，兩年後等這孩子畢業了。我一定把他接走。”鈴香柳眉倒豎，俏目圓睜，拿出了女將軍的范兒，語氣鏗鏘，威風的一塌糊塗。
“隨便你。”大鬍子老闆轉身就走，嘴裡哼着小曲兒。仍舊一步三搖。
“喂，林川，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難道不想回來嗎？那個位置一直在給你留着。參謀本部安排了兩三次人手接替，可都被你手下那幫瘋子不是給攆走就是打進醫院了。最慘的那個在醫院躺了半年。”鈴香在後面高聲叫道。
大鬍子老闆腳步微微一滯，沒回頭，伸出胳膊用力晃了幾下，繼續搖晃着越走越遠。
望着那個高大滄桑的背影，紫鳳院?一誠恍惚間有種錯覺，一頭威風凜凜的傲嘯猛虎正在遁入山林。原本的雄風不在，只剩下了無盡的蕭索寂寞。
“他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些話該問有些話不該問。這是個有故事的男人，是個謎，但這個謎不是他可以打探的。
鈴香遺憾地輕嘆，回過頭來看着手裡的照片，手指輕柔地照片上的摸索，眼裡一片溫柔，“這張照片可以送給我嗎？”
“當然，不過，還有個事情，我想少將你應該注意一下。”
“跟這孩子有關？”
“嗯。”紫鳳院?一誠有些尷尬地道：“事情的起因在我們，如果不是我們……”
“說重點。”鈴香打斷了他的話。
隨着紫鳳院?一誠低着聲音詳細描述。鈴香微微眯起的眼睛厲光迸射。
……
“哇哇，胖子，我們團隊領先了。哈哈，胖子，你改裝的傢伙真不錯。我現在基本上算是完全掌握了。操作沒有障礙。”
“胖子，你很厲害，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機修師。我有信心將那些小丑打得屁滾尿流。”
“胖子，你等着看，我一個一個捏碎他們的骨頭。吼，啊哈哈……”
“胖子，以後你就是我的御用機修師了。來我家吧，我們司空家待遇很好的。”
“司空不二，你皮癢了？敢在姑奶奶手裡搶人？”大小姐的聲音依舊那麼清脆，那麼靈動好聽。不過，這講話的語氣，很難見啊！想來是她心裡高興，壓抑不住興奮，女孩兒的天性徹底綻放開來。
蜂鳴早在幾分鐘前就已經接通，因為事先植入了韓星寫的一個小程序，現在可以內部直接通話。
自從接通後，胖子的耳朵里就沒閑過。亂鬨哄，吵得他腦芯兒都疼。可心中很得意。自己弄出來的東西，能得到大家認可，很有成就感。
通過電腦上的直播畫面，胖子可以直觀地看到他們一舉一動。現在的安第斯山脈遍布了數千個攜帶數據採集功能的電子眼。等戰鬥開啟，數據採集全都得靠它們。信號直接聯通裁判室的主控電腦。以此判斷勝負輸贏。結果也將同步呈現在裁判室的巨型電子屏上。
胖子在七號車廂里停的那架懸浮機里呆了一兩分鐘就呆不住了。太憋挺。把旁邊的一個警衛拉過來讓他進去頂班，他又跑回了指揮車。還是這兒獃著舒服。涼快，也有東西喝。
他現在手裡拿着一杯冰凍果露，用根吸管吸溜地全身涼爽。目光盯在電腦屏幕上。
通過五台機甲的行動的速度，衝擊性，靈敏度，連貫性，協調性更進一步的判斷它們哪裡不足，什麼地方下次需要注意，改進。胖子一會兒看看另外幾台電腦上的數據，一會兒又跑回來重新盯着眼前屏幕上的直播畫面。
看着看着，他忽然感覺到好像哪裡不太對頭。可是哪裡呢？
抓過來一把椅子，跟個肉/糰子似的坐上去，伸直的兩條腿擱在前面的桌沿上，靠着椅背，身體仰着，看着車廂頂棚，皺着眉頭想。有點頭緒，但是抓不住。
胖子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是胡思亂想。那五台機甲肯定有些地方不對。可到底在哪兒呢？胖子煩躁地撓撓頭。狠狠地吸了一口冰凍果露。
耳朵里興奮的吵鬧聲依舊，這幫傢伙血氣貫頭，在興奮頭上，估計一時半會兒的消停不了。
“兄弟們，我找到一個好地方，準備在那裡埋伏打狙擊……瞧見沒瞧見沒，哥們我隱身了。哈哈，看不到我了吧？蹲下，藏好，把槍抽出來，哎呦，這槍可夠長的啊！調試光學瞄準鏡，電子雷達展開。信號良好，視角正常，三、四、六號動力引擎關閉。主動力引擎待機，一切準備就緒，嗯，完美。隊長，兄弟們，你們別離我太遠哦，林內的有效視線距離有限制，大家最好在四公里以內，要不照顧不到你們。”
“韓星小子，你就跟個賊似的貓着吧，老子用不着你照顧，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光明地站在隆起的山包上，敵人一來，先是炮火覆蓋，所有火力猛射，然後衝下去，剝皮拆骨。”
“狗屁，我說阿萊，你是不是智慧都長到肌肉里了呀？這麼密的林子裡面，哪兒來的光天化日？笨咔的。還是乖乖地等着看風一樣的男子耍帥吧！我司空大爺完全不屑使用能量武器，只憑掌中刀，殺他個人仰馬翻，天翻地覆。一代大俠，從此橫空出世，江湖上打今兒起，將永遠留下我司空大爺的傳說。”
“隊長，他們三個腦子都壞掉了。放心，有我在，一定護佑你安全。尊貴公主殿下親上戰場，您的身邊自當有最勇猛的騎士相隨。”
“諾德，別離我太近，我發起火來連自己都怕，別到時候誤傷你……線性粒子束的能量數據是多少……嗯，這兒呢，射擊間距0.3秒。導彈……我看看啊……哦，這兒呢，一次激發六枚，間隔半秒……”
狙擊戰，炮火覆蓋，能量武器，線性粒子束，導彈……等等，我知道哪兒不對了。胖子眼睛睜大，猛然間抽腿坐了起來，拍了下一腦門，大聲道：“哎呀，壞了。”
他這頭在蜂鳴里大叫一聲壞了，把那頭在林子里的五個人嚇一跳。從電腦屏幕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用光學迷彩隱藏了身形那位雖然看不見機身，但一顆碗口粗的樹突然平空折斷，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撞的，周圍的荊棘倒下一大片。其他那四位同時止住了疾進的腳步，愣愣地傻站在那兒。通過蜂鳴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壞了？哪兒壞了？”
胖子腦袋上汗都下來了。慌不迭地道：“機甲啊，機甲壞了。”
“胖子，你可別開玩笑。”大小姐的聲音都快帶上哭腔了。一個比賽而已，咋還一波三折啊？之前壞了，好不容易修好，現在又壞了，大小姐想死的心都有了。
“胖、胖子啊，您是爺爺，祖宗，哥可經不住嚇唬啊，你可整准了。要不哥哥做鬼也饒不了你。信不？”聽得出來，韓星說話的時候，嘴唇一定是哆嗦的。
“胖爺，如果機甲這個時候壞了，老子回去一定捏碎你骨頭，誰攔我跟誰急。”阿萊的大嗓門都快把蜂鳴震裂了。
“胖子，如果機甲壞了，司空大爺立刻抹脖子。刀子現在擱肉皮上了。”
諾德稍微能沉住點兒。道：“胖子，到底什麼情況？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