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舌頭打褶，他愣在那裡。

門口站着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樣式古老的緞制白色練功服，小圓領，雙排疙瘩扣，緊腕扎腿，十七八歲的年紀，纖細苗條，膚白大眼，梳着條黑油油的大辮子，順着左肩搭在聳起胸脯上。明艷動人的少女此時滿臉通紅，慌忙轉身，緊緊閉着眼睛，雙手捂臉，連連啐道“下流，猴子，不要臉！”

一身光溜溜的白肉，畫面太刺激，女孩面紅耳赤，心臟怦怦亂跳。從胖子的角度，能看到少女紅透的耳根，晶瑩細嫩，幾近透明。耳側的處子絨毛都依稀可見。

被人喝斥，胖子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形象不佳，臉似火燒，也當場紅了。很是尷尬。

“砰”地關上門，返回去找衣服，可他現在哪兒有衣服可穿，唯一的一套還送去洗了，現在就一條大短褲。這還是他嫌一般的男士內褲太小，穿在身上箍挺慌，所以從小到大都喜歡穿這種寬鬆的大短褲。內里中空，通風性強，涼爽。

否則，少女剛才更得羞惱交加，不知所措。僅着三角褲頭的男人，跟赤身裸體沒區別。

找不到替換衣服，胖子只能隨手抓過薄毯裹在身上，剛走出去兩步，他忽然停下了。在想，是不是就這樣算了？沒必要再開門了吧？

想法沒等落地，噹噹的敲門聲又響了。而且這一次敲得很急，不像是在敲，而是砸！

胖子咧嘴犯愁，很明顯，剛剛吃了閉門羹的女孩發火了。在砸門發泄。

長得明艷動人，柳眉大眼，可這脾氣，小辣椒啊！

胖子無奈，只得再次開門。

俏目圓睜，胸口快速起伏，手揚在半空作勢欲砸的少女見門開了，條件反射地再次轉身，可心跳如鼓閉着眼睛剛轉到一半，忽地停了下來，剛才餘光掃到那個傢伙好像把那身噁心的肥肉遮擋起來了，於是，又轉回身來。氣呼呼地睜大眼睛。

少女俏臉紅暈未散，雙頰似火燒，白裡透紅，清純中帶着嬌艷。胖子裹着薄毯的形象落入眼中，臉色通紅的少女見他還是沒穿衣服，只是裹着條毯子就出來了，氣得跺腳，羞惱交加地指着他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禮數啊？”

聲音悅耳動聽，胖子被訓斥的發懵，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小腿還露在外面，身上幾乎都被毯子裹起來了。很嚴實，沒露肉。好像沒啥？眼睛眨巴眨巴，滿臉的無知懵懂。

少女氣道：“下流坯子，猴子，不要臉的大壞蛋，你沒有衣服嗎？不知道你現在這副樣子很丟人很難看？這是對來客的不尊重，你到底懂不懂啊？”

胖子苦笑，“姑娘，你誤會了。不是我不想穿，而是現在沒衣服可穿。”

少女表情一滯，脆生道：“你衣服呢？”

“拿去洗了，估計這會兒還沒幹呢！”胖子兩手拽着毯子緊了緊，左右周圍看了看，覺得這副形象在門口跟一個女孩聊天，尤其是這個時間段，叫人看到不好。容易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誤會人家女孩子不好，誤會自己更不好。身體往後稍了稍，讓開門口位置。道：“姑娘現在來找我，是有事？小事大事？小事在門口，大事請裡面談。”

少女歪着身子往房間裡面看了看，噏動嬌俏的鼻子，又皺了皺，似乎很反感房內的男人氣息。秋水明眸閃動，睫毛顫顫，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胖子，打量了十幾秒鐘，操着清脆悅耳的嗓音道：“我叫趙靈，你打傷了我哥哥，我這次來是向你約戰的。”

少女氣勢洶洶，挺起的胸脯起伏不定，嘟着嘴，腮幫微微鼓起，清澈靈動的目光充滿了倔強不服和挑釁。模樣不討人厭，反而顯得俏皮，嬌憨可人。跟謝慧有些像，但性格要比愛羞愛哭的謝慧強多了。

“約戰？”

少女下巴高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戰意激昂，似有火焰在燒，傲然道：“不錯。明天下午三點，劍橋會館。機甲對戰。”

“沒時間。”胖子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伸腳勾住門板，用力扳動，準備關門。

啪！少女一巴掌拍在門板上，柳眉倒豎，因俏臉上浮現出怒容，使得原本就緋紅不已的雙頰更加嫣紅嬌艷，像頭呲牙亮爪的小母豹子，怒沖沖地大聲喝斥：“連女孩子的約戰都不敢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聲音既尖且脆，又不乏小女生的那種甜美，如此深夜，如此寂靜的賓館長廊，想不驚動其他房間的客人，估計難了。

連續七八個房間的門開了，探頭探腦往這個方向瞅，待看清身着白色練功服的少女是誰之後，臉色狂變，目露心悸之色，不約而同的“嗖”地縮回了腦袋，吧嗒關好門。跟這位主兒有關的事情，少參與，有多遠躲多遠。任外面一會兒打得天塌地陷，他們也不會出去看熱鬧。除非腦瓜皮發緊，活膩了。

胖子在房內，看不到剛才那些八卦眾們的驚悸表現，只覺得眼前這少女很難纏，很麻煩。而他最討厭的恰恰就是麻煩。

瞅這架勢，如果他不答應，今兒這關就別想過去。

剛想點頭接招，應承下來。猛然想起一事兒來，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心下頓時一寬，正色道：“你哥哥是我打傷的沒錯，這裡面誰是誰非也沒必要再討論，你想為你哥哥找回場子，我可以理解，但明天實在是沒時間。趙姑娘，太晚了，你請回吧。”

少女倔強地死盯着胖子，雪白纖嫩的小手按在門板上，胖子的腳居然沒勾動。又使勁勾了勾，門板還是紋絲未動。胖子眼前陡然一亮，這姑娘不可小覷，最起碼手勁不小。他的力氣多大，心中自然有譜，可這姑娘纖細的小嫩胳膊，雪白的小手，居然能把門按得絲毫不能動彈，顯然是練過的，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女孩。

看着她，胖子不由得又想到了美鳥大小姐，她們應該是同類。不知她操作機甲的水平怎麼樣，如果跟她過過手，似乎也不賴。可明天，確實是沒空。

“趙姑娘，明天如果有空，我可以跟你打一場，但真沒時間。我明天得在大會上演講，作報告。”

少女一愣，盯着胖子的臉左看右看，最後滿眼的鄙視，撇嘴道：“就你？還演講？做報告？”

胖子的臉當場變黑，怒了，小眼睛瞪大，滿是不忿，“我咋了？我就不能演講、不能作報告？”

回應他的是一個洒脫的少女背影，少女的聲音老遠傳來，“暫且放過你，約戰的事情下次再談。”

又停步轉身，遠在六七米外狠狠瞪了在門口探出半個身體的胖子一眼，嬌哼道：“死胖子，你記住，打傷我哥哥的那件事情沒完。”

餘音渺渺，傲嬌的“哼”聲帶着俏皮靈動。胖子回身關門，一臉的不服，他還就不信了。多少次生死危機都闖過來了，還能叫一個小小的演講難住？

雄軀一震，毯子拋飛。功聚全身，氣勢如虹，甩開膀子開干！

拽過椅子，正兒八經地端正坐好，在桌上鋪開稿紙，咬着筆頭略微思索，便動筆開寫。

一開始，神情還很專註，書寫速度也不錯。可是越寫越焦躁，字跡筆畫也開始亂了起來。

端正的坐姿也隨之走形，兩肩坍塌，扭身撅屁股，咬着牙堅持，充分發動腦細胞，趴在桌子寫，趴在椅子上寫，趴在地上寫，趴在床上寫……

一連忙活到凌晨兩點來鍾，兩眼通紅，地上到處都是紙糰子。四仰八叉無力地躺在地上。

真是儘力了，可到了還是啥都沒寫出來，一來氣，索性把筆扔了，跟小孩子似的把那些稿紙撲落的哪兒都是。

他拿定主意，既然寫不出來，拿不出腹案，那就臨場發揮。

千軍萬馬尚且不懼，豈會懼怕台下數千面孔，懼怕那些記者的長槍短炮？

到時候就全當他們是木偶，擺設。

胖子如此想着，心裡輕鬆了些，嘴角勾起，得意的笑。不知不覺，困意襲來，他睡著了。

早上有賓館侍應叫門的時候，已經八點多鐘，距離大會召開還有不到兩個小時。

老軍醫官奧利維德陪他吃的早餐，順便把為他特意趕製的軍服帶了過來。加肥加大碼，胖子洗完澡後試了試，蠻合適的。而且料子看着厚實，其實透氣性良好，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種特殊布料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網眼，只是編織緊湊細密，所以外表看上去渾然一體。觸之柔和，結實，筆挺，怎麼搓磨都不走形，不起褶，比胖子之前的那幾套軍裝質地要好不少。

以小看大，從這一點點的小事上就可以看得出，“遺民”們的科技工業不可小覷。

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當在老軍醫官奧利維德和退役中將利維坦等人陪同下的胖子趕到位於議政院的議政大廳時，能容納數千人的會場上早已座無虛席。

觀眾席的前方，是數十家媒體記者，架設着各種不同型號的長槍短炮。胖子入場時，響起的是當年第一軍團的軍歌。閃光燈咔咔急閃，同步直播開始。

按照程序，幾位大佬講話之後，就輪到了胖子上台演講。當他身着筆挺的中尉軍服站到演講台前時，場上幾乎萬籟俱寂，一點雜音都沒有。無數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對於演講，在大庭廣眾之下作報告，今天是打出娘胎以來的頭一次。說實話，我很緊張，想逃跑，但後來一想，不行，就算要跑，也得先把要說的話說完再跑。下面我要講的只有三點。”

“第一，說一千句一萬句，不如踏踏實實做好一件實事。”

“第二，路遙才能知馬力，日久方得見人心。”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請諸位耐心等待下去，看下去，在最後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請不要先拿眼神否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