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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平穩的停在站台上,乘客依次下車,姚峰和孫培培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出來。

“終於又回來了,古川市,好懷念啊。”孫培培伸了一個懶腰,展露美好曲線,旁邊不少人都是側臉看過來。

姚峰也偷偷瞅了兩眼。

“是啊,十幾年沒回來,這裡變化的確很大。”姚峰也說了一句。

以前的車站又破又舊,現在都是整潔明亮,就算古川市只是一個五線級別的小城市,但這些年國內發展的非常迅猛,小城市也同樣跟上了發展,如今已是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下了樓梯,到了出站口,姚峰是四下張望。

他在找那個冒充張叔的騙子。

“有人接你?”孫培培看姚峰的樣子,問了一句。

騙子的事情姚峰還沒和孫培培說,不過現在來看,姚峰也已經沒了那騙子糾纏的興趣,自己辦自己的事情就行,沒必要浪費時間。

“沒人接,咱們打個車走吧。”姚峰搖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喊了一聲姚峰的名字。

姚峰扭頭一看,卻見在接站大廳的一個昏暗角落,孤零零站着一個人,這人六十歲左右的年紀,穿着一件老式的灰色襯衣,正在陰影當中衝著他揮手。

該不會是那個給自己打電話的騙子吧?

居然認得自己?

姚峰也覺得奇怪,而更奇怪的是他仔細看了看這老頭,居然覺得很眼熟,雖說在腦海里張叔的模樣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可此刻看着這個老頭,塵封的回憶也慢慢浮現出來,面前這個老頭越看越像記憶中的張叔。

這不可能啊。

張叔已經死了。

父親說的,肯定沒錯。

難道這騙子只是長得像?

姚峰怎麼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當代年輕人,定力是有的,他邁步走了過去,不管怎麼說,他也打算問個清楚。

“您是,懷遠叔?”沒等姚峰開口,孫培培這個時候先開口問了一句。

那邊‘張叔’看了孫培培一樣,也是有些驚訝:“你是老孫家的閨女?哎呦,都長這麼大了,當真是女大十八變,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孫培培很是乖巧,一邊點頭一邊道:“是我,懷遠叔,您身體怎麼樣啊?我爸前段時間還經常提起你呢,以前他經常找你下棋,不過後來我們搬家去南方了,這麼多年都沒聯繫,前幾天他還念叨着以前的老鄰居,說是想回來看看。”

“挺好的,挺好的,你父親老孫,孫連洲,大知識分子啊,十幾年前搬走就沒見過他了,他怎麼樣啊?”

“我爸也挺好的。”

孫培培明顯善於交際,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這一點姚峰比不了,姚峰是標準的理工男,兩句話就能把天聊死。

可是此刻,姚峰想的不是這個,他腦子有些亂,現在這個情況,面前這個老頭分明就是張叔啊。

不然怎麼可能認得出孫培培?

要知道,剛才孫培培可是沒有自我介紹,對方就認出來了,騙子能做到這一點?

而且連孫培培她爸的名字都知道,這要是騙子,那不光是能提前預知孫培培會和自己一趟火車,還要把這些十幾年前的事情都翻出來準備好。

顯然這不可能。

“張叔,你家的大黑還好么?”姚峰決定試探一句。

那邊張叔一愣:“大黑?什麼大黑,你說的是以前我養的那條大黃狗吧?前幾年就死球了,這狗活個十歲就是大歲數了,和人活了一百歲一樣,這要真活到現在,那不成妖精了。”

說完哈哈一笑。

孫培培則是有些詫異的看了姚峰一眼,她當然記得張叔家的大黃狗,小時候的玩伴,怎麼可能忘記。

但姚峰偏偏說是大黑,還故意詢問,這明顯反常,因為別人會忘了這個,姚峰絕對不會,以前和大黃玩的最熟的就是姚峰了。

況且十幾年的狗,怎麼可能活到現在?

這問的分明就是廢話。

姚峰這個時候給孫培培打了一個眼色,後者一愣,卻是忍住沒有詢問。

小時候,他們這一個院的小孩經常在一起玩,小孩子之間有的時候會一些特別幼稚的事情,就例如看了某個動畫片,會模仿裡面的情節,其中有一個就是互相設置暗號。

暗號可以是一個手勢,也可以是一種特定的眼神。

姚峰此刻眼珠向左斜上動了動,這就是小時候他們約定的一種暗號,虧得孫培培還記得。

孫培培也是極有默契,什麼都沒問,只是漂亮的大眼睛帶着狐疑之色,瞟了一眼姚峰。

“姚峰,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張叔這個時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開口道:“我開車來的,在停車場,你跟我去取車。”

“你們要去哪?我也要去。”張培培這個時候說道,張叔一愣,搖頭:“孫家閨女,你就別去了,是李老漢病危,想要見見姚峰。”孫培培立刻道:“是小石山望川樓上的李爺爺?他生病了?那我更應該去看看,是不是啊姚峰?”

姚峰下意識點了點頭。

張叔顯然有些不情願孫培培摻和進來,表情有些僵硬,隨後看孫培培態度堅決,他也沒什麼理由拒絕,這才道:“行,那就一起去吧。”

跟着張叔,姚峰和孫培培一起走到停車場。

停車場光線不好,還有些陰冷,張叔一個人走在前面,半個身子在黑暗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孫培培這個時候拉了拉姚峰衣角,兩人故意放緩腳步,前者湊近小聲道:“剛才怎麼回事?”

她問的是姚峰給她打的那個眼色。

“你還記得這個暗號?”說實話,姚峰有些意外,畢竟十幾年了,孫培培則是一笑:“當然記得,趕緊說,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趕緊老實交代。”

姚峰剛才給她打眼色,只是下意識的不想讓孫培培多問,主要是姚峰覺得這個張叔有些奇怪。

可現在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看了看前面和張叔拉開的距離挺遠,姚峰想了想,還是把事情的經過小聲告訴了孫培培。

這個事姚峰也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所以是盡量簡單的說清楚,才小聲道:“你說,是不是我爸老糊塗,記錯了?這張叔怎麼看都是真的,不可能是騙子,他連你都認識,一般騙子哪知道這個。”

孫培培這個時候也是一臉蒼白,畢竟一個死掉的人,怎麼可能活生生站在面前說話交談。

“肯定是姚叔叔記錯了,這就是懷遠叔啊,我認人可准了。”孫培培信誓旦旦。

這個姚峰相信。

火車上,也是孫培培先認出了自己,記性上,姚峰甘拜下風。

“不行,我得給我爸打電話問清楚。”姚峰覺得這個事情透着一股邪乎,最近他遇到的怪事夠太多了,這個事情不搞清楚,他覺得自己的認知會發生錯亂。

不知怎麼的,姚峰想到了困擾了他三年的噩夢,想到了之前在火車廁所里的經歷。

電話撥通了。

兩聲接通,姚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只是聲音斷斷續續,像是受到了某種干擾,姚峰餵了兩聲,基本上雞同鴨講。

“嘀嘀!”

身後傳來喇叭聲,張叔開着一輛老舊的麵包車停在後面,衝著姚峰和孫培培打手勢,讓他們上車。

這個時候手機信號干擾的非常厲害,根本聽不到對面說話,就是姚峰說話,估摸對面也聽不清。

再加上姚峰也不想當著張叔的面打電話,無奈,姚峰只能將電話先收了起來。

兩人上了麵包車,都坐在了後面,車挺破舊,座椅的包布都包漿了,車後面還放着兩個紙箱子,除此之外,車裡還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出了停車場,麵包車朝着小石山方向開去。

姚峰看了看手機,信號弱,時有時無,孫培培拿出她的手機一看,也是一樣。

“這古川市的信號怎麼差成這個樣子?”

孫培培嘟囔了一聲。

姚峰沒回應,前面的張叔專心開車,也沒吭聲。

“車裡好冷,懷遠叔,你是不是開空調了?”孫培培裹了裹衣服,前面張叔頭也不回道:“沒開,空調早就壞了。”

孫培培探頭一看,麵包車那種老式空調連旋鈕都掉了,的確是壞了。

這個季節剛剛入秋,按理說還不到冷的時候,不過古川市這邊因為多山的緣故,氣候歷來清涼,尤其是今天是一個大陰天,天上烏雲壓頂,街上看去就和晚上五六點鐘一樣。

不知怎的,姚峰現在心慌的很。

他現在特別想給父親姚山打個電話,然後希望聽到父親說他記錯了,要不然自己這就是又遇上靈異事件了。

這有些事情就不能細想,越想越怕。

三年前姚峰覺得自己膽子很大,但是現在,說他慫姚峰一點意見都沒有。

突然,姚峰有些後悔坐上這輛車。

孫培培這個時候腦袋湊過來小聲道:“我覺得張叔挺正常的,肯定是姚叔叔記錯了,我爸有的時候也這樣,年紀大了,尤其是喝了酒,十句話有八句是吹牛。”

姚峰一愣。

對啊。

喝酒!

父親姚山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酒,畢竟一直在酒廠工作。而且這一路上姚峰也是仔細觀察過前面開車的張叔,也沒看出什麼問題,又經過孫培培這麼一提醒,姚峰也覺得如此。

“可能是我爸記錯了,他肯定是喝了酒,記岔了。”姚峰鬆了口氣,腦子裡立刻想起以前老爸在酒桌上與人胡吹海侃的場景。

只是之前電話里,父親的語氣,說話的狀態,也不像是喝了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