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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皺眉譏諷道:“把你給慣得,發脾氣歸發脾氣,生完氣該吃飯就吃飯,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想讓誰可憐你呢?”

“滾!不用你來可憐我。”溫伏南嘶吼道。

他像一隻被攻擊的刺蝟,豎起了滿身利刺,與白日陰鬱但還算平和的模樣大相徑庭。

唐果看着地上的瓷片和玻璃渣,語氣惡劣:“老娘才不願意可憐你。”

她扭頭朝門口走去,溫伏南單手撐着身體,半趴在床上眼神黯淡,將插在掌心的玻璃渣拔掉隨手扔開。

房間內安靜得像一座墓地,溫伏南徹底癱倒在床上,小臂壓在眉眼的位置,一手泄憤似得抓着頭髮。唐果再度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畫面,她停在門口摸了摸鼻尖,伸手在門板上敲了敲。

“少爺你發泄完了嗎?”

唐果斜倚在門框上,一手提着醫藥箱,一手壓着門沿,神色依舊涼薄。

溫伏南聽見聲音倏然扭頭,看向恣意又放肆的唐果,不言不語,似乎想要用目光將她穿透。

她為什麼又回來了?

唐果隨手合上門,走到床邊坐下,將他血流不止的手撈過來,打開醫藥箱,拿着鑷子將小玻璃渣從他掌心一一挑出,指尖輕輕拂過他的手腕,拿着消毒水傾倒在他傷口上,血水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淡紅色的液體全部流進垃圾桶里。

唐果兩腿交疊,拿着棉簽將傷口處又沁出的血漬擦掉,塗上藥膏後,十分熟練地將繃帶一圈圈纏好。

溫伏南躺在床尾靜靜看着她冷倦的眉眼,她今天沒有化妝,氣勢沒有往日那麼有攻擊性,多了幾分柔和,如果不用淡漠的眼神看他,他偶爾會想想,她可能是真的喜歡自己。

可惜,唐青此人姦猾狡詐,在她的人生中就只有一條準則——利益至上。

……

“看什麼看?有本事把自己弄傷,怎麼不自己處理傷口?”

唐果斜了他一眼,將棉簽戳在他手心一個小傷口上,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你!”溫伏南臉色鐵青,眼底的悵然一閃而逝,只餘下惱怒與憤恨。

唐果將棉簽丟進拋進垃圾桶,用腳將地上的碎玻璃渣攏成一小堆,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小腿。

溫伏南膝蓋以下沒有知覺,但看到唐果抓住他腳踝的一瞬間,身體頓時繃緊:“你做什麼?”

唐果伸手在他動彈的大腿上重重抽了一巴掌。

溫伏南身體僵住,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唐果耐心不好,對於他的不合作,懶得跟他講理,利索地將他腳上的襪子扯掉,又一點點捲起他的褲腳。

果不其然,腳上和腿部也扎進了玻璃渣。

她抬眸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最好老實點兒,不然我直接拿水果刀插在你腿上。”

溫伏南看着腳腕上滲出的血跡,瞳孔中的光閃了閃,他自己受了傷,但是卻沒有任何感覺。

唐果將他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拿着鑷子慢慢地挑着玻璃渣。

她處理傷口的手法太熟練,好像只是他走神了一會兒,腿上和腳部的傷就已經被她全部處理好。

“你包紮手法怎麼那麼熟練?”

唐果勾唇笑了笑,隨口道:“熟能生巧唄,怎麼,還指望我專門跑去為你學一下護理手法?”

唐果不想提這些,她出身垃圾星,那裡為一口食物都能自相殘殺,受點傷都是自己處理,運氣不好的人直接沒命,哪有時間矯情。

……

原主唐青的出身也不好,很遠的大山溝,幾十年也就只出了她一個大學生。

走出大山後,唐青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唐青恨那座大山和那裡所有人。

村子裡的女人有些是被賣進去,她母親就是被人販子拐進那個小村子裡,逃跑被抓回去,挨餓挨打挨罵,像畜生一樣被驅使着。

她是個女孩兒,本來也是沒有機會讀書的,只是後來那女人不跑了,用自己的辦法殺了她那個父親,然後又用自己的身體和命將她送出了大山,她才能在寄宿學校讀書。

母親死之前告誡她,離開田牛溝,再也不要見田牛溝任何人,再也不要回去,有多遠走多遠。

她憋着一股氣考上了大學,半工半讀,終於畢業。

這一路,她的原則就是利益至上,不相信任何人的花言巧語,活成了如今的模樣。

直到那天在晚宴上偶然一瞥,見到了溫伏南,溫氏集團的繼承人,她知道只要傍上他,她的機會就來了。

溫伏南是個很聰明的男人,潔身自好,風評在一群富二代圈子裡算是上佳那種。

這種男人也最不好釣,她沒有別的辦法,就算裝綠茶也會被他識破,所以她乾脆劍走偏鋒,直接想辦法睡了他。

事實證明,就算直接睡了溫伏南也沒用。

要是沒有車禍,溫伏南殘疾,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接近他。

……

唐果接收這些記憶的時候,心情就不是很好,唐青的出身對她來說也是個麻煩。

溫家的人只知道她從偏遠小山溝出來,父母雙亡,從A大經濟管理學院畢業,她離開小山溝後的一切,他們都查到了,但是關於她到底是從哪個山溝出來的,他們卻查不出來。

唐果垂眸將溫伏南的褲腳放下,臉色也厭了幾分,彎腰抱起他放進輪椅里,推到收拾乾淨的小桌子邊,將放在床頭櫃的晚餐端了過來。

晚飯其實已經有些涼,但唐果沒心情再端出去給他熱,將飯菜擺好,掀了他一眼:“吃飯。”

溫伏南看着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湯,纏着白紗布的手去拿筷子。

唐果眉頭微顰,將手邊的勺子塞進他掌心:“用勺子。”

將勺子塞進他手裡後,唐果也端起一碗飯,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悶不吭聲地吃飯。

她吃飯的姿態不算優雅,給人一種很急的感覺,這一年慢慢改了很多,但每次看她吃飯,依然會覺得她好像餓了很久。她也不挑,不管什麼飯菜都會吃進肚子里,所以跟她坐一起的時候,他吃得一般比平時要多一點。

“你下午去哪兒了?”

唐果倒了兩杯水,給自己灌了半杯水,淡淡道:“去了一趟清州鎮。”

“去哪裡做什麼?”溫伏南抬頭看她。

唐果放下杯子,杯子與桌面撞擊,發出一聲脆響:“去買東西,買書。”

溫伏南這次是真的意外:“書?”

她畢業一年多,他還從沒在家裡見她看過正經的書。

唐果終於抬頭看他,語氣鋒銳,神態中充滿挑釁:“去買針灸書和食譜。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買針灸書有用,看你的腿還有沒有救,要是這本書救不了你的腿,你的腿差不多就真的是廢了。至於食譜,無聊,打發時間。”

她雙臂交叉在胸前,呈現出一種防禦姿勢,但眼底是明晃晃的不爽。

對於他盤問態度的不爽。

“我是你妻子,不是你們溫家的犯人,以後別再派人跟着我。”唐果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