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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聽了一會兒,大致算是弄明白了兩家的恩怨,還有李家大公子那位夫人的性格。

霍雁晚是落毛的瘋狂,從京府流落南府夏縣,但也是個不動人情世故,只貪慕煙火般愛情的女子,在認識李大公子後便被對方追求。

李大公子讀書不行,但是追女人的手段可是一套接着一套,京府規矩嚴苛,不比南府夏縣這種小地方民風開放,所以這般狂放的追求最終讓霍雁晚迷失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要退宋家的婚事,非要加個李大公子,哪怕身邊的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沒能勸動。

最為驚奇的是,這位霍姑娘當時還鬧出了一個未婚先孕,雖然這事兒知道的人很少,但宋夫人還是知道了。

南府旁支的霍家人這次再也拘不住霍雁晚,只能拿了些陪嫁將霍雁晚嫁到李家,不過因為這事兒霍雁晚和旁支的親戚也算是鬧掰了,關係大不如前。

霍雁晚本以為嫁到李家後便能幸福地當她的李夫人,但是李家人並不是真正的大戶人家,依舊保留着很多鄉下人的陋習,雖然也愛粉飾太平,但是其他的時候都摳摳索索,再加上霍雁晚沒有娘家人撐腰,在李家當兒媳婦,不僅要伺候公婆,還要伺候爺爺奶奶。

除了長輩,還沒出嫁的小姑子也是刻薄又尖酸,完全繼承了老夫人的性格,所以……霍雁晚在李家過得水深火熱。

剛開始的時候,李家經常鬧矛盾,霍雁晚的嫁妝也被李家老小給一點點扒走,最終霍雁晚只能忍氣吞聲地在李家過日子,後來她肚子大了,懷孕五個月的時候,李家那位風流的大公子耐不住寂寞,又去搞貌美的小寡婦,還將霍雁晚帶到李家的嫁妝,拿出了一部分給小寡婦,打算納其為妾。

這可就氣壞了霍雁晚,到底是京府來的姑娘,脾氣肯定是有的,帶着下人連夜去捉姦,最後卻被李大公子打了幾巴掌,最後沒站穩摔得見了紅,五六個月份的孩子小產,肯定是保不住的。

不過因為這一鬧,孩子沒了,小寡婦也沒能進門,但霍雁晚和李大公子的關係算是正式破裂。

又過了一兩年,霍雁晚再次懷孕,這回她變得更為聰明,任憑李大公子在外面沾花捻草,但是絕不允許納妾進門,李家長輩也不想李大公子弄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只要不納進李家,隨他在外面是招惹小寡婦還是眠花卧柳。

但,霍雁晚肚子里的孩子月份還小的時候,又跟小姑子發生口角,小姑子大冬天的將人推到小池子里,孩子又沒了。

二次小產,霍雁晚傷了身子,更是和李家人的關係水火不容。

最後沒到一年,據說就病死了。

不過李家人對霍雁晚也不厚道,人死的時候也就是買了副棺材,草草地將人丟進棺材裡,棺材板一釘,根本沒有停靈,第二天就花了八十文,請了村裡四個漢子將棺材抬到墳地里葬了。據說,霍雁晚從生病到死,甚至最後下葬,李大公子都沒有露過面,待在鎮上的酒樓招貓遛狗,依舊快活。

都說死者為大,但是李家人對霍雁晚這個兒媳婦可謂是十分之刻薄,就是同村的人都看不太下去,最後還是幾個抬棺的男人湊了十幾文錢,買了兩摞紙錢給她燒了。

……

“都是孽債。”宋夫人神容悲戚的說道。

饒尹更是聽得目瞪狗呆,她根本沒想到這種種田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故事情節,就這樣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身邊,為此她震驚地感慨道:“難道她就不能和離嗎?為什麼非得跟李家的人死磕呀?”

唐果沒發表任何言論,宋夫人搖頭說道:“和離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為什麼?”饒尹面露不解地問道。

宋夫人目光有些縹緲:“這個世界總是對女子過於苛待,霍雁晚已嫁入李家,且與背後娘家人鬧翻了,她又怎麼會低聲下氣回去求霍家旁支的人再出手相助,就算回去求助,可能也只會得到冷嘲熱諷,畢竟霍家旁支當年雖依靠她們京府主家,但是也出了幾服,關係哪裡會有那麼親近。”

饒尹張了張嘴,覺得事情不該這麼說,離婚嘛,應該沒有那麼難吧?

唐果看着她單純的臉,解釋道:“除了沒人支持霍雁晚,李家人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負她外,霍雁晚之前與李大公子未婚先孕之事也是她的污點,況且她的嫁妝又被李家人扣走,估計手裡根本沒剩多少,所以即使她能和離,以後生計也是個極大的問題。

“她是京府來的,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根本不會什麼賺錢的技能,只能祈求命好嫁給好男人,但李家的大公子明顯不是。若是真能和離,李家肯定不會對她留情,肯定會對外大肆宣傳她品行不端,她就是想二嫁來改變命運,估計也嫁不得什麼忠厚老實家中富裕的男人。

“與其日後落得每日都要擔心溫飽,還要被人指指點點,她也只能咬牙吞下自己釀的苦果,至少她還能保住李家大公子夫人的牌面,就算裡面的骨頭爛了,外面的殼子也必須體面。”

……

饒尹根本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那麼多彎彎繞繞,聽唐果和宋夫人說完,她背後發寒,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頓時心底有些慌,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也落得霍雁晚那麼個下場。

宋夫人看出來她的緊張與不安,有些後悔自己說了那麼多。

唐果倒是沒想這些,伸手摸了摸饒尹的髮髻,笑道:“你不必擔心,我看過宋公子的面相,雖不說日後封侯拜相,但是卻也有個極好的前程,而且他這人一身傲骨,看待事情也十分通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況且你與他相識也有數年,總該是了解他品行的。”

“有些人的性格,能藏一時,但是藏不了一輩子。”

“饒姑娘,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要相信宋公子對你的感情和真心。”

饒尹聽到她的話,心慢慢安定下來,宋夫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抬頭望向叩門的宋燁梁,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燁梁,進來吧。”

宋燁梁端着紅木食案進門,下意識地看向鎮定自若的唐果,剛剛的話雖然他沒聽完,但是後面也多少是聽了一些,李家的事情他不多做置喙,但他可以保證自己對待饒尹是認真的。

唐果提起茶壺,倒了四杯茶水,抬手邀請宋燁梁入座:“正好宋公子來了,我也有些事想問問你。”

宋燁梁坐在饒尹另一側,先將茶水放在宋夫人面前,之後又將另一杯放在饒尹手邊,最後才給自己端了杯茶水,從容地說道:“唐姑娘有什麼問題不妨直言。”

唐果抬眸道:“你可知李家人將霍雁晚葬在何地?”

宋燁梁愣了幾秒,不確定地說道:“這個我其實不太清楚。”

說完,他偏頭看向另一邊的宋夫人,問道:“娘,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宋夫人搖了搖頭,看着唐果說道,“霍雁晚草草下葬,但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聽說李家人也從來沒去看過,估計這幾年墳地都荒着……”

唐果低頭掐着指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坐直身體的宋燁梁:“可是我算過,你和霍雁晚之間是有一線聯繫。”

宋燁梁沒想到她的能力那麼厲害,看着饒尹將目光投注過來,他神色有些僵硬,單手握着杯盞,骨節分明,修長乾淨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杯壁:“我的確不知她葬在何處,不過在她死之後,我去夏縣官府領官府發放的糧食時,特意去霍家走了一趟,跟他們說了霍姑娘的死訊,也講了李家在她時候過於薄情的作為,後來我便回家了。”

“原來如此。”唐果有些意外,宋燁梁真的是個不錯的人。

霍雁晚退婚對他這種寒門學子來講實是一種羞辱,不過這人不急不躁不驕不餒,為人處世也有自己一套準則,值得人稱讚。

她對宋燁梁的觀感比較好,目前對這人的評分在男主裕策之上。

雖說這是個古早狗血虐文位面,但真心講,前期的男主和男配為人都還是不錯的。

就是後期,操蛋的作者,操蛋的天雷狗血劇情,虐得人三觀金輝,五感全失。

……

宋燁梁略一思索,緩緩說道:“唐姑娘想找霍姑娘的墓?”

唐果微微頷首:“我是想印證一些事情。”

饒尹兩手托腮,睜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問道:“驗證什麼?”

“你聽了估計會害怕。”唐果別有深意地說道。

饒尹打了個寒顫,宋燁梁的目光變得格外幽深,打量着唐果半晌,道:“若是唐姑娘想找她的墓,可以去問問村尾的那三戶村民,村尾那三家貧寒,靠着賣苦力賺錢養家,當時李家找的就是他們去抬棺下葬。”

宋夫人點了點頭,似是想起什麼,說道:“說到這裡,我也想起來了,村子裡鬧鬼這事挺奇怪的,除了我們宋家有祖上傳下來的辟邪之物,鬼祟難近,整個元齊村也就村尾那三家人沒有受到半分影響。其他人家多多少少都被村裡的鬼祟收拾過,有些是大晚上夢遊,脫光了躺在李家門口過一夜,有些是弄得自己滿身血,把自己掛在李家大門的柱子上……但就那三家人,每天睡得安穩,從沒遇見過撞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