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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策帶着青山派弟子離開,臨走前,慕容婉回頭深深地看了唐果一眼,將劍插回劍鞘。

常清看着慕容婉跨過門檻,跳到唐果身前,朝離開的背影扒了個鬼臉,氣哄哄地噴道:“她一個連金丹都還沒有修到人竟然敢拔劍,還想對着唐姐姐動手,啊呸!不教訓他們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唐果本來想整治一下慕容婉的,但聽着常清幼稚地噴人,頓時樂了也不再理會青山派那些人,笑眯眯地摸着常清鋥亮的小光頭,唏噓道:“我都不氣,你氣什麼?她若是動手才好,我才有理由修理她啊,這些後輩,真是越來越目無尊長了。”

常清覺得後腦勺發涼,躲開唐果涼颼颼的手,回頭鼓着包子臉:“他們青山派的人真的很過分。”

“是啊,的確很過分。”

唐果敷衍地點頭,伸手從虛空中一揮,取出了一朵純白色的優曇花,花心的藍紫色越發濃郁,隨後整朵優曇在半空中燃起幽藍色的火焰,燒得一乾二淨,連灰塵都沒有。

玄塵神色微變:“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唐果歪了歪腦袋:“不知道,我給了德裕鎮那隻厲鬼一枚花瓣,她若是有意臣服於我,只要催動鬼力便能讓花瓣燃燒起來,我手上的這朵優曇也會燃燒,這是我給她的機會,也是承諾,所以我得去德裕鎮一趟。”

玄塵:“我跟你一起去。”

唐果搖了搖頭:“你留下,先超度徐家二子,之後留在宋家,青山派那些人不講武德,我怕他們腦子一抽對宋家動手,到時候就真的是麻煩了。所以,你得留下,若真有意外,關鍵時刻還能頂一頂。”

“對了,裕策應該打不過你吧?”唐果有些擔心。

玄塵:“他不是我的對手。”

唐果悄悄鬆了口氣:“那就好。”

玄塵:“不過你也太多心了,他們是修士,不會濫殺無辜,不至於為朋友成婚之事刀兵相向。”

唐果看着他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幽幽地說道:“那你可真是太小看男人的嫉妒心了。”

她想說裕策對饒尹的心思可並非簡單的朋友之義,但是饒尹和宋燁梁都還在此,她也不好明說,小姑娘應該還沒有徹底放下裕策,剛剛努力保持鎮定,但真對上的時候還是氣弱,靠着宋燁梁才穩住後半程,憑着一股子怨氣舌綻蓮花,將人懟到牆上,這隻要聰明點兒的都看得出來,所以她不能在饒尹面前提裕策還不知道自己喜歡她,更不能主動提裕策中了相思蠱,不然她還得想方設法圓謊,那可真就太麻煩了。

所以,唐果到最後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奈道:“讓你守着你就守着吧,不是還叫我幫你渡情劫嗎?你不主動表示表示,為我分個憂啊?”

玄塵說不過她,只得道:“那你快去快回,莫要打架,有危險一定要傳訊。”

“知道了,知道了。”

常清目瞪狗呆地瑟縮在一邊,捧着自己的包子臉,嘀嘀咕咕:“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小師叔的人設都快崩完了……”

玄塵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常清覺得狗頭不保,立刻兩手捂住自己的嘴,兩隻眼睛瞪得溜圓。

……

唐果隻身去了德裕鎮,玄塵留在了元齊村,常清跟着玄塵去了村口的徐家。

周大娘子拉開門的時候看着玄塵和常清愣了幾秒,視線往他身後探了探,沒有看見記憶中那個白衣姑娘,眼神有些失落,玄塵將對方神態的變化盡收眼底,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周施主,貧僧是來為二位公子超度的。”

周大娘子立刻將門往兩邊推了推,側身微微佝僂着腰,謙恭道:“有勞大師了。”

玄塵帶着常清往屋內走,常清看着周大娘子萎靡不振的模樣,忍不住落後了兩步,低聲與周大娘子說道:“周施主,唐姐姐有要事去了鎮上,托小師叔來為二位公子超度,徐大公子的魂魄唐姐姐也一併交予了小師叔,你一會兒可以見一見。”

周大娘子臉上頓時露出喜色,眼中噙着淚:“真的?”

“自然是,周施主,先進去吧。”

常清陪着周大娘子往院子內走去。

躲在屋內的小鬼毛毛看到熟悉的兩個大和尚,光着腳噠噠噠地跑到了屋外,周大娘子嚇得心驚肉跳,連忙跑過去伸手將袖子搭在他頭上,急得嘴上都快要冒泡,訓斥道:“你這熊孩子,怎麼能往外面跑呢,外面出了太陽,把你給曬沒了可怎麼辦?”

毛毛縮在周大娘子的袖子下,抱着她的大腿笑眯眯地看着急得眼眶泛紅的大人,又軟又輕地喊了一聲娘。

周大娘瞬間泣不成聲,玄塵和常清就站在一邊,兩人都沒打攪母子二人最後的相處。

玄塵從袖子里取出槐木簪,將封在簪子里的徐茂生魂魄抽出來,徐茂生剛落地還有些頭暈目眩,下意識地抬袖想要擋住從高空中漏下的太陽,不適地閉上眼睛。

常清將背上的包袱取了下來,將灰色的粗布翻開,拿出了一柄黃油紙傘,傘面上繪着層層疊疊的靛青色千荷圖,撐開後有種從時光中剝離的厚重氣息,常清撐着傘走到徐茂生身邊,原本飄忽不定的魂體慢慢地凝實。

徐茂生連忙躬身謝道:“多謝小師父。”

常清擺了擺手:“這是唐姐姐讓我暫時保管的,說是你和毛毛小施主用得上。”

徐茂生和周大娘子都看向玄塵,玄塵點點頭:“這是唐姑娘臨時打制的一柄鬼器,上面注入了純凈的鬼氣,一般的魂體有了這傘可以自如在白日行走,這傘可暫時先借給你們用。”

徐茂生本以為他是不能握住這傘的,但是他從常清手中接過的時候,發現的確有觸碰實物的感覺,他眼底有驚喜,撐着傘站在周大娘子面前,靜靜看着自家鬢角泛白的母親,眼尾泛着淡淡的紅,聲音有些澀:“娘。”

周大娘子催促毛毛站到傘下,想伸手去摸摸徐茂生的臉,卻發現手指穿過了他的身體。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玄塵,又看了看頭頂的傘:“還是碰不到嗎?”

“是孩兒不孝,以後不能在床前侍奉雙親。”

徐茂生牽着毛毛跪下,認真磕了三個頭,抬頭看着周大娘:“娘,我知道我和毛毛該走了,但是我放心不下你和爹……”

周大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捂着臉,淚水從指縫中流出。

“放心不下什麼啊!”周大娘子哽咽着罵道,“我和你爹還年輕,等你爹身體好了,我們多賺點錢,以後也能舒舒坦坦過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