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澤的話讓文博的眼珠一條，臉上再也維持不住那份冷靜了。方澤說的話，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預料。

文博終於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來為他快速思考的大腦爭取時間。

方澤則就坐在那裡看着文博，等待他的回答。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開出老員工需要理由嗎？”

“可是這些老員工也是最熟悉工廠的人。”文博神情中略帶一點不自然的回答着方澤，“如果廠長真的有心要重新振作製藥廠，那麼不是應該保留這些核心的骨幹嗎，要知道一個熟練的工人可是很難招聘到的。”

“真有本事的老員工大概都已經被其他製藥廠挖走了把，剩下的都是混日子的。”方澤直言道，“我不相信一家工廠淪落到這種地步，會僅僅是因為廠里領導的責任，大概率是製藥廠沒有自己擅長的項目，而老員工們又不思進取導致的。”

文博沉默了，他弱弱的發出了一句宛如投降般的話語，“他們畢竟是從上個世紀就開始參加工作的老人，所以跟不上時代很正常。”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你本人。”方澤開口說道，“資料你你是中央醫科大學畢業的研究生，可以算的上是高材生了，去哪兒工作不好，為什麼兩年前會來到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工廠工作。”

“還有。”方澤接著說道，“我之所以打算全部開除老員工，是因為我查閱了製藥廠大量的卷宗。製藥廠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一方面是和那七個領導製藥廠的外行有關係，另一方面則是製藥廠把研發新葯的錢一直投入到一個奇怪的項目當中。這個項目在七八年來沒有交出任何的成果，導致其他製藥廠在不斷進步的同時，明誠製藥廠卻在不斷地退步，最終被擠出市場。”

“七八年里研究不出新葯很正常。”文博慌亂的說道。

“對於大廠來說，七八年來研究不出新葯很正常，因為藥品的研究本來就是一個無底洞。但是對於明誠這樣的小廠來說，當一個項目兩三年內沒有產生任何成果的時候，就應該被暫停帶了，為什麼還會持續接近八年時間之久。”

“而且。”方澤翻開文件接著說道，“你們的上任廠長趙海並沒有給我留下關於這個項目任何詳細說明的文件，所以我知道現在，也不知道這個項目到底在研究些什麼。”

在方澤的質問之下，文博依舊沉默不語。方澤開口說道，“對於這件事情，我只能做兩個猜想，一個就是接連幾任政府委派的廠長都在利用這個名義上有，實際上沒有的項目撈錢。但是這個猜想其實有點不合邏輯的，畢竟僅僅是撈錢的話，你不會閉口跟我不談這件事情。”

“方廠長，您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文博終於開始回應方澤。

“是的，刨除掉那一個不可能的，剩下的就只有一個可能。”方澤說道，“就像很多國營企業一樣，不僅上面的人在撈錢，底下的人也在想方設法的偷竊國有資產。這個項目其實就是一個你們合法利用廠里資金來為廠里員工發福利的項目，所以才會七八年沒有出任何成國，才會七八年不出成果也不會停掉項目。”

方澤的話讓文博再次沉默不語。看着仍舊不願意明說原因的文博，方澤放棄了再和文博討論這件事情，他直接就對着文博說道，“集體合起來盜竊廠里資產的員工我是不可能繼續在收留的，你下去帶話給其他人吧，所有人全部開除，後續的工資和買斷金我會直接打到他們卡里的。“

“等等。”文博終於開口了。方澤卻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好耐心，冷眼看着文博，大有他再說不出真相，就立刻讓他滾蛋的架勢。

“廠里的那個項目並不是為了騙錢。”這是文博的第一句話，然後他趕緊接著說道，“那個項目是為了研究治癒艾滋病的特效藥而成立的，這八年時間也有不小的進展。”

“研究治癒艾滋的特效藥？！”方澤看着文博，說道，“你沒和我開玩笑吧，明誠製藥廠別說全過了，就是放在江浙市也是墊底的製藥廠，哪裡來的自信研究治癒艾滋病的特效藥？！”

艾滋病這個全球僅次於癌症的毒瘤，雖然全球各大醫藥公司對它展開的研究非常非常之多，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取得什麼特別顯著的進步。況且，這種研究只有那種財大氣粗的大廠和研究室才能玩的動，一個小破廠研究這個還不如把錢發給廠里的員工當福利呢。

看出了方澤的疑惑，文博坐下來實話實說道，“我母親是廠里研究組的組長，也是廠里剛建立就加入進來的老員工，這個研究艾滋病的項目也就是她一手建立的。她在廠里的威望特別大，所以即便是廠長也不可能停掉她的研究項目。廠里這個樣子我母親也確實有一定的責任。”

“然後呢。”方澤喝了一杯茶繼續問道，“你母親是叫於麗萍吧，我之前在資料里又看到，她研究艾滋病的原因是什麼？”

“原因是我在八年前在一次輸血事故中感染了艾滋病。”文博苦笑着說道，“雖然艾滋病不會輕易傳播，但是世人對於艾滋病的誤解還是讓我的生活徹底被毀掉了。我的母親為了我所以下定決心，不顧廠里的實際狀況，強行研究能治癒艾滋病的特效藥。”

文博說著站了起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直接辭職的。廠里的老員工還請方廠長不要辭退他們，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

方澤當然不會辭退文博，因為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

在安冉佳研究出能至於狂犬病的藥物之後，方澤問她什麼視乎能研製出治療艾滋病的藥物來賺大錢。而深入的了解過炎黃醫藥歷史的安冉佳則回答道，艾滋病被徹底攻克好像就是七八年後的事情。而研製出至於艾滋病特效藥的製藥廠，則是一家瀕臨倒閉的小製藥廠，據說是因為製藥廠一位偉大的研究員的兒子感染上艾滋病，所以這位研究員母親在堅持了十幾年後，終於研製出了能至於艾滋病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