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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再次到回正院,這會兒太子與太子妃到了,坐在老夫人邊上。

太子妃同老夫人一道坐在榻上,而則太子坐在一旁上座的太師椅中。

太子如今已年過而立,相比君子念的續須,太子面上依舊乾乾淨淨、白白細細,一身紫袍坐在那兒,遠遠望去,還以為他只有弱冠年華。

太子妃更是讓人覺得她服食了長生不老丹一般,除髮飾更端莊貴氣之外,其餘竟讓人覺得半點未曾變過。

“晨曦給姑父、姑母請安!”大狗聲音清清亮亮,作揖更是恭敬。

“大狗與玥兒去後院哪兒玩去了?”季雲流輕笑一聲,卻見君晨曦抬起頭,眼上一圈黑,“這眼是怎麼了?”

玉玥從容站在那兒,坦然接道:“狗表哥被牆頭烏鴉嚇到踩着雪,摔了,那眼正好撞到鵝卵石便青了。”

“正是呢!”君晨曦挑了眉說,“烏鴉叼了晨曦腰間的金子,玥哥兒為了抓烏鴉可是連刀子都亮出來了,牆外如今一團血呢,指不定等會兒烏鴉全家都要來找玥哥兒尋仇了。”

玉玥半垂着眼,卻能感覺自家阿爹正抬眼盯着自己,他站着,不動。

季老夫人看晨曦的眼,心疼了:“大狗來,來讓外曾祖母瞧一瞧。”

二夫人見自家外孫這模樣,揪着手帕亦是心疼的不得了:“快去讓外曾祖母瞧一瞧。”

本來腫着的眼被冷冰冰的風雪一吹,已經青了,紅的血管青的經脈在皮下藏都藏不住,老夫人瞧着,抬手摸着唉喲唉喲兩聲,直道可憐。

太子妃瞥一眼坦然站着的玉玥,轉回來,招手喚來九娘,取了兩個荷包:“大狗腰間的金子被烏鴉叼了,姑母便補大狗一顆金子罷。”

晨曦接過兩個荷包,嘻嘻道了謝,丟了一串一斤重的金花生,得兩顆四兩的金,也不算太虧。

一屋子女子聚在一起,底下兒孫又大了,聊的自然是那些結親尋媳之事,這兒數起來,便是季府大房的浩哥兒最大,那個小時經常被大狗忽悠走金花生的娃娃如今已有十八年紀,去年定了內閣大臣陳德育的嫡孫女,剩下的季府大娘子也定了人家,今年商討的自然要數大狗君晨曦。

“他爹今早兒還跟他說,要將他的親事早些定下來,不然只怕京中沒有好人家女兒嫁他了……”季四坐在那兒,笑盈盈道,“你們猜他怎麼說,他竟然說,他如今一無功名二無武藝,只剩下財了,讓我尋個什麼都沒有隻有貌的姑娘來配他!”

“好的呀!”季五拍手笑道,“屆時郎財女貌,不是正好!”

季四笑道:“五妹妹,你說的財可是錢財的財?”

季五哈哈道:“可不正是!”

新年喜慶,一屋子女人因這話兒便哄堂大笑。

“阿娘、阿娘!”晨曦假裝苦着一張臉,拿袖子學着姑娘家家遮了一張俊臉,“您快莫要再講了,再講下去,我在一眾的兄弟姐妹中便沒臉了,我日後該拿什麼見人吶。”

“你哪裡還有臉過,穿開襠褲那會兒已經開始哄騙你的眾兄弟姐妹了,除了皇太孫未被你哄騙過,還有誰未曾遭遇你的陰謀詭計!”

“正是呢,大狗,你的臉面那是從京城丟到蘇州了,快莫要再喊委屈了。”

“……”

本來內院不可外男入內一直坐着,但太子年年過府拜年時,總與太子妃一道坐在老夫人屋中陪着,其餘人哪裡有不陪着的道理,因而老夫人的正屋那是越擴越大,現在左左右右坐着三十來人,一屋子鬧哄哄。

君晨曦這話一出,眾人自要拿着話兒取笑他一遍,直到大家都笑夠了,季雲流才開口:“寧世子妃前些日子傳信給我,說家中大女將要回京,我倒是沒有見過寧大娘子的樣貌,不過寧世子與世子妃的樣貌都是一等一的,想來寧大娘子的樣貌也差不到哪兒去,配大狗也是般配的很。”

在西域的出生的寧大娘子?

晨曦一震,下意識去瞧了玉玥一眼,這小娘子不是說要指給皇太孫嗎?怎麼是輪到自己了?他可不要啊!

不過這些話也不是他一個小輩能問的。

果然,聽得季四問道:“去年聽你說寧表哥與世子妃到了雲南,如今又是到哪兒了?”

季雲流笑道:“說是在五台山,寧大娘子倒是一人回京了,代母探望秦相與秦羽人。”

“寧大娘子可是才十四年紀?”

“正是。”

季四感嘆:“才十四年紀,還是一姑娘家,便敢一人從那麼遠的地方一人來京中,真是不簡單。”

季二道:“寧家一門豪傑,寧大娘子區區一女子也是女中豪傑。”

眾人一道感嘆,在座的小輩從卻一點兒也沒有這麼想,各個心中紛紛道:寧小世子與寧大娘子遇上這麼一對無良父母,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大狗使勁朝季雲薇使眼色:阿娘,如此彪悍的小娘子,你兒子我是如何都拿捏不住的,千萬不能指給我!

大概是君子念瞧出自家兒子的想法,開口道:“寧國公府高門大戶,大狗文不成武不就,怕是配不得寧大娘子……”

正說著,外頭守門的嬤嬤匆匆來報,說大理寺的林大人來了。

林幕過府?

季相與眾人相互看一眼,又統統把眼轉過去瞧太子。

大年初三,林幕來此做什麼?

大狗瞥玉玥一眼,心裡有點虛,眼裡有點飄,該不會他這個烏鴉嘴,適才說人證物證俱在,報官也能抓人的事兒成真了罷?

剛做這般想,席善從屋外跑進來,附耳在玉珩的耳畔低低說了一句。

太子坐在椅上,手中茶盞不放下,微微一抬眼,瞥過坐一旁的皇太孫,開口吩咐席善:“那就將林大人請進來,給季老夫人拜個年罷。”

雖是這麼說,一屋子人還是嚴陣以待。

大理寺卿年年都沒有過府拜年,怎麼今日就來了,定不會是什麼拜年這般簡單的。

季相在官場這麼多年摸滾,哪裡不知道太子這一眼的意思,站起來,朝小一輩的擺手:“你等都下去罷。”

太子道:“玥哥兒留下。”

“是。”皇太孫應一聲,穩穩噹噹站着,眼一抬,看見君大狗朝他抿嘴,目中有幸災樂禍之意,玉玥瞬息便出聲道,“父王,大狗表哥似乎亦想留下來,讓他也留下如何?”

君晨曦目光還未收回來,腳下因這話一崴,險些就撲在了門檻上磕掉了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