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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三少心頭急切,見老漢雙目緊逼,似乎當他拐賣人口販子一樣的盯着他,頭一次吐了大謊話:“老人家,你莫要誤會!她是我娘子!我與她今日本趁着天色甚好,出來踏青,哪裡知道兩人不小心從山間滾落,一起落了水中,我擔心至極,來不及等我家下人尋找我們,匆匆抱着她來這裡求助的!”

難以開口的謊言,在說出第一句話之後,居然就變得十分順口了!

君子念講到動情之處,連自己都相信了這個情形的屬實,他擔心至極,面上痛楚,抱着懷中的季雲薇,就要朝老漢跪下來:“求老人家行行好,求求我娘子,她頭部在滾落山崖的時候受傷,又渾身濕透,再不找大夫相求,必定會命喪黃泉的!”

季雲薇一路滾下山間,從滾到落河,均沒有什麼反應與知覺,適才被君子念抱着一路顛簸,被他身上傳染熱度,此刻竟然幽幽轉醒過來,她腦中空空一片,茫茫然混雜在一起,一時之間什麼都想不起來,只隱隱約約聽得“她是我娘子”這麼幾個字,渾渾噩噩之間,又被君子念抱着猛然一跪的落差,睜開了雙眼。

一張英俊又陌生的臉映入她眼中,這人張張合合正在說話的唇像在念詩詞歌賦,那眸框上顫動的睫毛像一幅水墨畫。

這人是誰?為何抱着她?他說……他是她的夫君?

來不及想明白什麼,昏昏沉沉下,季雲薇又閉眼昏睡過去。

男兒膝下有黃金,老農夫見君子念為懷中之人如此,再也不懷疑兩人的身份與動機,打開大門將人迎進來。而後,老漢展現出農家的淳樸風情,又是去燒水,又是去請大夫,忙忙碌碌。

君子念將人安放在炕上,見了屋內睜着雙眼謹慎偷偷瞧自己的四歲孩童,這才明白老農夫非要刨根究底相問的原因。原來,這屋裡只有這爺孫倆居住着,防人之心不可無,老漢盤問徹底一點,也是應該的。

“哥哥,爺爺讓我拿來給你們換的。”孩童探頭探腦了一會兒,見房中人朝自己笑得很親切,手捧衣服,邁着小腿快速過來,放過衣服在炕上,又十分拘謹的跑了出去。

君子念看着孩童離去身影,迅速得道了聲謝。

孩童在門外探回頭來,輕聲道:“爺爺去請大夫了。”說完,跑了。

君子念心中感激,伸手接過炕上的衣物打開看,原來下面一套是女眷的衣物,這女眷的衣物是之前孩童他娘留下的,孩童的娘幾年前去了大戶人家做奶娘,甚少回來,這才有備用衣服可供季雲薇換過。

君子念拿着衣物,看着安靜閉眼躺在炕上的季雲薇,驀然之間,他的一張俊臉慢慢開始發燙,一瞬之間就紅透了!

適才情況危急,他從未多想,雙手抱着一個女子滾下山,落下河,兩人渾身濕透的一路抱着人奔到農家莊子前,又給對方冠上自己娘子的稱號……此間種種,他從未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現在事情塵埃落定,他有了細細思量的時間,才發現自己相救這個小娘子的同時,竟然是佔盡了她的一切便宜!

他三歲那年開始被啟蒙識字,就那年,家中夫子說他有讀書天賦,至此之後,家中父親就對他頗為嚴格。

年到十七,從未有女眷近過身,平日里見到的姑娘全是家中姐妹與嫂子!如今細細回憶起炕上少女適才在他懷中溫香軟玉,兩人都濕漉漉擁抱的情景,簡直讓他臊到難以自持,頭頂都冒煙了!

君子不欺暗室!他真的是迫不得已!

君子念紅着面頰,腳步緩慢的走到炕前,抓着衣物,微微咳嗽了一聲,朝閉目的季雲薇解釋:“這位姑娘,我……在下,學生,此番相救,與姑娘……與你有了不得已的肌膚之親,在下,救人心切,沒有,沒有要欺你的意思……你,你……”

炕上的人玉顏如雪,唇亦如雪,冰清玉潤,無一絲血色,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風太溫柔;還是桌角映過來的燈光太溫柔,躺在火光映照下的季雲薇如同跌落凡塵的天宮仙子一般,純潔無暇。

她這般柔弱的躺在炕上,連讓人看一眼都覺得心疼!

君三少爺堂堂一男兒郎,頂着渾身濕透了的身體,看着如此光景,卻如覺自己渾身熱到了夏季一般,臉上火紅火紅的燒起來,嘴下的話語,完全沒有任何思考,脫口而出,“你,你若尚未定親,我定……此次過後,我定會讓人上門提親!”

動情之人總易衝動,君子念口中許出諾言,手上猛地拽下腰間的玉佩,伸手抓出炕上少女的手。

正欲把玉佩按進她手掌中,驀然卻被這樣一雙冰冷的手給驚醒了暈暈騰騰的頭腦。

這般美麗的小娘子,家中怎麼會沒有給她定過親事!京城達官貴人眾多,哪裡還會輪得到他上門去提親!他在京城之中,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進京趕考的士子而已!他若此刻不管不顧,把玉佩交給她,日後肯定要壞了她的名聲!

思及此處,君子念猛然退開幾步,他垂目慢慢收回玉佩,安靜無聲的把那細白的手塞回被中,站起來,“對不住,是在下唐突,在下思慮不周……姑娘放心,在下定不會把你我之事傳出去,壞了你的名聲,我君子念此刻向天起誓,定會保守秘密。”

聲音低低啞啞的,似乎泄漏了他滿心的酸澀。

救人乃人之常情,君子念,你不能因見小娘子長得貌若天仙就企圖對人家不軌!那是卑鄙小人的行徑!他一邊後退一邊心中默念,幾步退到了一旁的木凳上,一坐而下,神色獃獃。

不一會兒,大夫被老漢請過來。

大夫有醫德之人,立刻把了脈,看了傷勢,很快就親自幫季雲薇包紮好了傷口。

包紮之際,被褥從少女身上滑落一點,大夫瞧見了,本着醫者父母心,責怪君子念道:“你娘子如今昏迷不醒,全身都濕透了,你怎麼還不給她換上衣物,這樣下去,傷勢定要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