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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兒以為美人蕉是因適才的東海珍珠而沉醉修鍊中,也不打算搖醒它,自己抽出一張道符,低念幾句,手中道符憑空燃起,便在眼前划過:“上帝有敕,令吾通靈,擊開天門,九竅光明,天地日月,照化吾身……”

一張道符讓小米兒開了天眼,所謂的天眼自然也不是看透天跡的意思,只是能看見尋常人看不見之物,比如陰魂與妖身。

天眼一開,每人身上的黑、白、紅之氣便全數入了眼中。

他拿着羅盤,開着天眼,又在城中繞了一圈,在河畔不遠處,瞧見一處帶有黑氣的地方,快速沿着那屋踏牆而上,卻不見院中有任何陣法與妖魔。

這絲陰氣只是院中一旁有出恭桶這樣的污穢之物而造成的。

“好生奇怪。”小米兒捧着美人蕉自語,“為何尋了半天還是沒有尋到?”

美人蕉靈力波動,亦感受了一下,也是搖了搖頭,說自己沒有感覺到濃郁的陰氣。

小米兒沒有感覺到,連美人蕉也沒有感覺到,只有兩種可能,一來是布置陣法的人道法高超,在小米兒之上,所以他感覺不到。

或者,院中有東西,修為在美人蕉之上,掩蓋了陰氣,讓美人蕉也沒有感覺到。

美人蕉想到是第二種可能,修為若在它之上,能擁有這樣的靈物必定比季雲流還要道法高深,這種道士,小米兒不用說,打不過。

它搖着花朵,枝葉抱住小米兒手指:少年郎,此人肯定很厲害,咱們還是不要去找了,往西行,繼續看風景談戀愛日久生情罷。

哪個道人會養一個魂,還如此明目張胆的隱在大市中,不是失心瘋就是黑道士,不可惹!

若是妖,那便更不可惹。

花朵上傳來溫暖觸感,美人蕉抬起“首”見少年已經塞了羅盤,扶上了它的花瓣:“已經知曉城中有人養陰間之物,若還繞道而過,不是歷練之法,這究竟是道人還是靈物亦或是妖,我還是要去瞧一瞧,你放心,我必定不會讓你有事。”他彎眸一笑,還是那般模樣,眸中一灣清泉,“我會竭盡全力讓你飛升成仙。”

說著,將整個盆抱在懷中,往牆下面躍了下去,少年抱的很緊,生怕將它從懷中丟下去。

美人蕉抬“首”瞧着小米兒的下巴,只覺得自己若是人,此刻應該一路滾燙的緋紅從臉直燒到脖子下去。

小米兒感到手上花抬着花朵瞧着自己,不由露齒一笑,奇道:“出了京後,你便時時瞧着我臉發獃,莫不是得了什麼痴懵之症?”

不,美人蕉心道,少年,我得的不是痴懵症,我得的是相思病。

思君令花老啊。

……

一人一花尋了一日沒有尋到他要找的陰氣之家,天黑時分,又登門了陳老闆家中。

話說陳老闆買下小米兒的那幾種道符回到府中,對着他夫人掏出一捆道符後,受到了其妻子的不滿指責:“這種道符,就算去白雲觀中請,也只要交五兩香火錢,那些道長還要將你供起來給你解惑,你居然花了一百多兩,買下來這些道符!”

陳老闆不服氣,指着還貼在樑上的道符:“你去白雲觀請了兩次道符,可有什麼作用!”

陳大奶奶一時語塞,頓了頓,還是說:“道長說心誠則靈,便是你一直不信白雲觀,要信什麼江湖術士,才不會靈驗的!你要知曉,上次你只讓那姓米的江湖術士占卜一卦,他便收取了一百兩銀子!且還只得了個什麼山風蠱卦,說什麼只要心中不動搖,三日之後必有轉機的短短几字!”

陳老爺本來還有些不快買了這麼多道符的心思,被他糟妻這麼一指責,覺得自己竟是半分沒有錯了,就算沒有用,就算被騙了,那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就是,於是抬首挺胸的抽出兩張凝神符道:“陳董與陳棟去哪兒了?”

講到兩個敗家孽子,陳大奶奶也是煩躁不已:“還能在哪兒,定是酒樓坐着或者哪個煙花之地玩着罷。”

陳老闆怒氣騰騰,直接讓小廝將兩個兒子抓了過來,拿着鞭子抽了一頓家法,又罰跪了祠堂,這才分給兩人兩個荷包,讓其不可解下荷包,滾回房中念書。

陳老爺的大兒子已經二十有一,他早已娶妻,卻不喜其妻,因而多在煙花之地留戀,小兒子還是十七年華,尚未娶妻,哥哥的吃喝玩樂雖沒學到十成,斗蛐蛐斗鳥方面,也是一個高手。

兩人此刻拿着荷包,紛紛睜大眼睛,覺得自己的阿爹就是腦子被驢給踢了,居然讓他們讀書?

但是陳老爺在氣頭上,兩人如何敢問,只好揣着荷包跑出祠堂。

出了門外,兩人半分時間都沒忍住,打開荷包往裡頭看。

瞧見裡頭均是三角形道符,紛紛翻了個白眼。

“爹這就是瘋了,上個月與娘一起跑遍蘇州的整個道觀求道符,這個月還請個比你我年紀都小的神棍卜,這會兒居然還將道符掛我們身上了!”陳大少哼了一聲,不以為意的扯出荷包裡頭的道符,揉了揉,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哥,”陳二少有點擔憂,“你這樣丟了道符,待會兒被爹知曉了該……”

“怕什麼,娘給的什麼平安符,我不是照樣扔了,見過我出什麼事情么?”

陳二少也覺得有一番道理,不過他膽子沒陳大少大,拽着荷包不敢丟裡頭的道符,陳大少見狀,嘿嘿笑兩聲,“棟哥兒,你就回房讀你的之乎者也罷,你瞧那念姨娘的生的兒子,整日躲在房中念孟子孔子,考上秀才了沒有?”

念姨娘是陳老爺的一個姨娘,運氣好,生了個兒子,今年十六,不過早死了親娘,也養在陳大奶奶名下,不過,陳氏對親生的和對不是親生的,肯定不一樣。

陳二少雖不親那個弟弟,倒也沒有怎麼討厭,只不過那個弟弟腦子不好,讀了十年書,確實連個秀才都沒考上。

“我還是回房做做樣子罷,”陳二少咕噥一聲,捧着荷包走了,“讓爹消消氣也好。”

兩人走出院子,陳三少的小廝踏出來,他瞧着地上揉成一團的道符,撿了回去,這道符是老爺賞的,定不是什麼壞東西,拿給他家少爺也好。

小米兒登門時,下人正過來稟告,大少爺從後面又出去了,二少爺倒是真的在房中念書。

陳老爺拿出凝神符左右打量,這符難道是假的?不然怎麼對他大哥兒半點兒作用都沒有?可是二兒子倒是真念書了,還是說,他大哥兒無藥可救,連道符都救不起來了?

左右想不通,聽見下人來報時,陳老爺心中大定,立馬站起來出門見小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