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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流坐在馬車內,通過車窗帘子的縫隙,也只能把這青龍門看了大概。

這大昭,能人異士看來倒也頗多。

天色不早,但城中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馬車外頭一直傳來各色叫賣聲。

有賣糖葫蘆的,有賣白面饅頭的,有賣字畫的……絡繹不絕。

這樣的街道,季雲流來了這個世界之後從未看過,此刻也有了興趣,坐在車內,豎著耳朵,聽外頭的繁華喧鬧。

季雲妙見她一臉興緻勃勃,想再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每次說季六什麼,最後好像都是被她擋回來,反而沒臉面的總是自己,於是,她又生生忍下來。

到了季府大門前,眾女眷被一一扶下車。

一仰頭,就能看見黑檀木上金漆的“季府”兩個大字。

季府這門開的也有講究,大門開在南邊官位口,前有影壁,旁邊再是一對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擋着由外往內吹的煞氣。

這門建得高一丈二尺有餘,一旁側門則是七尺高,很是工整。

這樣的風水大門,怪不得在季大老爺的官運能助他一臂之力。

季雲流微微看過一圈,隨着一行人徐徐往前走,剛過穿過正堂到了二門,三夫人何氏迎出來:“老夫人,兒媳一早得了信兒,估摸着老夫人這個時辰要到了,就等在這兒了,還真沒有算錯兒。”

看見小陳氏,她又笑盈盈的又向著小陳氏還有陳氏、王氏屈膝。

其餘的小娘子也向著三夫人見禮。

季七喚的是:母親,季六喚的是:何二娘。

季雲流抬眼看何氏,面有生財之相,但中年夫君亦是自有家花不自愛之人。

如此看來,她這個“親爹”,就是個愛捏花惹草的主!

這“何二娘”三字讓何氏心裡頗不是滋味,動了動嘴,還沒來得及在老夫人面前訴上一訴、哭上一哭,說上一句不孝的名頭,就看見季老夫人腳步不停抓着季雲流的手,向邊上的便轎走去:“天色不早,都杵在這裡做什麼,這些虛禮回屋再行也不遲,行了一日的路程,我累極了。”

季府府內有便轎,方便老夫人使用,如今看她帶着季雲流就坐進去了,三夫人更是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三夫人抓着帕子正左右不明白在紫霞山上發生了何事?讓老夫人對季六刮目相看,手臂被季七拉了拉。

七娘子剛想對自家母親說山上自己被“騙”後吐出來的真言,就聽得轎子里的老夫人道:“三媳婦,你且隨着我一道去正院,我有話問你。”

三夫人心中動了一動,低眉順眼的應了一聲。

老夫人一走,陳氏頭一件事情就是詢問何氏:“三弟妹,我記得六姐兒以前住的是傾雲院,如今這院子都給讓七姐兒給住下了,六姐兒的住處,你可是安排在哪兒了?”

“勞煩大嫂記掛着。”何氏笑道,“我早已經讓人把傾雲院的東廂房收拾出來了,七姐兒與六姐兒都是姐妹兒,住在一個院落也是更方便一些。”

季府是後起的朝中新秀。

本來就五進的宅子,季老夫人,大房,二房,三房,分攤下來,她們三房就那麼大的地兒,她自己兒一個院落,兩個哥兒各有一個院落,七姑娘一個院落,哪裡還有多的院落出來。

這把傾雲院的東廂房收拾出來,還是她下了好大的決心,覺得虧待了自家的女兒才做的!

陳氏攏起眉,想了想,看着自己的嬤嬤道:“我記得邀月院還未住人,朱嬤嬤,去讓人把邀月院打掃出來,給六姐兒暫住着。”

此話一出,不止季七,連三夫人都瞪大了眼。

這邀月院可是只比她的正院小了一些的院落!還是後來買下隔壁的二進院落打通的,一院重建了當花園,一院修繕起來做了邀月院,現在,竟然讓沒娘的季六住?

她哪裡有這般大的臉面!

三夫人詫異了半會兒,收斂了神情,笑道:“大嫂,六姐兒也是我女兒,您待她好我心裡也高興不得了,但是她若住得那麼遠,我做娘的顧及不到她,萬一有個什麼事兒,也是很憂心的。”

“弟妹,你這話兒說的可真是……”王氏捂着帕子笑起來,“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我可是覺得太新鮮了,但凡你有一絲的記掛着六姐兒,她也不會在莊子上住了兩年呢!這話要是傳出去,我們季府的臉可全都丟盡了。真是……”

何氏面上青一片紅一片,揪着帕子道:“二嫂,六姐兒那時候的水痘來勢洶洶,我這才沒辦法……”

站在二門處,當著外人面窩裡橫是大忌,陳氏見兩人不管不顧,喝了一聲:“好了!”掃過何氏、王氏一眼,她挽着小陳氏向著眾人道,“在這裡站着也不是個事兒,我們還是一道進去先給老夫人請個安罷。”

眾人皆應了一聲,往上院走。

小陳氏本來欲走,大陳氏在馬車上左右勸說,才勸了她留下住上一宿,這季六的事情,既然是她兒子聽到的,她也該前前後後親口告訴一聲老夫人,於是讓人送了信兒回寧伯府,說在季府的逸翠院住下了。

玉珩一隊人馬也已抵達皇宮,謝三與他們早已在城門口分開。

才跨進自己的臨華宮的書房,七皇子就吩咐寧石:“你去找個人,每日都給我盯着禮部侍郎長孫張元詡,他做過什麼事兒全都記錄在案,記錄的那些事兒不用給我過目,理出能讓季家退親的事兒,一一送去季府就好。”

寧石心中詫異一下,垂首應了聲,而後稟告:“七爺,今日張元詡進了景王府。”

玉珩輪迴一世,再蠢也該想到是二皇子促成的庄四落水張二郎相救的事情,聽得寧石的稟告,淡淡“嗯”了一聲,“繼續盯着景王府和張元詡,還有,前日我交代的女侍衛,現在就開始去物色。”

這個,寧石心中已經有人選,請示道:“侍衛裡頭正好就有一個,名九娘,如今十八歲,五歲開始習武,腿腳功夫不錯,若是尋常人,她一打十不成問題。”

皇子一出生,禁衛軍中的侍衛便會由皇帝親自挑選出他們族中的子弟跟隨皇子,以保他們性命安全,席善與寧石便是其中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