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灼熱的氣流從縫隙中鑽了進來，身體靠近縫隙的地方瞬間就沒了知覺，透明的力場出現，將他身體裹住。

再然後，張遠的意識就變得十分模糊，本能地，他提着劍。本能地，他沖向了最具威脅的對手。本能地，他維持着機甲的穩定。

意識逐漸陷入恍惚，眼前世界慢慢地褪色，時間流逝似乎變得非常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身體中的虛弱正在慢慢消失，力量再一次從身體深處涌了出來，就如清冽的泉水一般，滋潤着他體內每一個細胞。

然後，他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入眼是明亮乾淨的病房，他身上穿着柔軟清爽的衣服，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入眼有兩個女人，一個站在窗前眺望遠方，是葉柳煙。另一個坐在床邊，是風鈴。

風鈴發現異常，抬頭一看，見張遠睜開了眼睛，她高興地喊起來：“導師，你醒啦！”

“嗯。我睡了幾天？”

“今天是第七天，馮醫生錯了，她還說您至少要10天才能醒呢。”風鈴高興極了。

張遠點了下頭，視線轉向自己左肩，發現肩膀已經完全癒合，試着動了下手指，幾乎沒有任何麻木感，基本的感知能力都在。

“治療的不錯。”張遠很滿意，當然，這個治療只是初步恢復了他的手臂，但這隻手臂的強大力量、超精細感知、超精細掌控都喪失殆盡了，想要恢復，必須再次鍛煉。

對晉陞戰神境，擁有洞察之眼，且掌握海量強化資源的張遠來說，想要徹底恢復並不是難事，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時間。

‘左臂和左肩膀要恢復戰神級的強度倒是不難，一兩個月就夠了，難得是恢復精細掌控，這至少需要一年時間。’張遠心中估摸着。

這一年裡，他操作機甲的精細度會受到不少影響，許多精細戰技將沒法使用，比如竹葉飄零劍就沒法使用了。

‘精細戰技用不了，但右臂問題不大，以力破巧的戰技問題倒是不大。對付九幽天魔這類一般的對手倒也足夠了，但要對付王乾元那樣的，就有點不足。幸好王乾元被我殺了。’

這些念頭在張遠腦海中一閃而過。

葉柳煙聽到風鈴的聲音後，立即轉身過來，快步走到張遠身邊，擔憂地問：“你怎麼會傷成這樣？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她的憂慮是真的，沒有作偽，張遠和風鈴都晉陞了戰神境，能輕易確認這點。

看着葉柳煙這個模樣，風鈴心中有些想不明白：“之前，導師說一旦他有意外，就要我殺了總督夫人。真是奇怪。”

張遠似乎沒有察覺到風鈴的變化，他伸手輕輕拍了下葉柳煙的手掌，微笑道：“別擔心，都過去了。這次雖然傷的重了點，但收穫也大的很。”

葉柳煙作為總督夫人，此時自然已經知道了戰況，也深知這一戰的意義，她微微點頭：“也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又問了下張遠的身體情況，張遠一一認真回答，從外表看，兩人就是一對恩愛夫妻。

聊着聊着，張遠打了個哈欠，葉柳煙立即道：“哎呀，我光顧着高興了。你大病初癒，最需要休息的。風鈴，我們走吧，讓總督睡會兒。”

“好的，夫人。”

“導師，我走了。”

“去吧。”

“我也走了，但就在隔壁，有事就喊我。”葉柳煙說道。

“會的，你也注意休息。”張遠說道。

兩女各自道別後，便走出了病房。

葉柳煙離開房間後，轉身便進了隔壁休息室，在一張躺椅上坐下後，就打開了全息屏幕，隨意找了一部電影看起來。

風鈴經過門口時，往門內看了一眼，心中越發覺得奇怪：“夫人看着就是個溫柔漂亮的女人，怎麼導師對她這麼不放心呢？”

她實在想不通，但她沒時間多想，今天的訓練還沒完成，她得趕到訓練場去做今天的功課。

當她走出療養院的時候，手腕上通訊忽然響起來，低頭一看，是機密通訊，對面是導師：“導師不是睡了嗎？”

雖然心中疑惑，但她還是立即接通，然後將語音直接經過神經信號映射到大腦中：“導師？”

導師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來：“你很奇怪？”

風鈴一愣，然後就反應過來：“夫人她？”

“夫人的事，很少有人知道。不過，你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沒有意外的話，將來會是新一任總督和聯邦的守護者，所以你有資格知道這段秘密往事。”

風鈴心中一凜，豎起耳朵。

張遠便他自己經過紅月行省進入河越行省開始，說到自己叛變謀得總督之位，再到因為磁導水晶的合成方程式而選擇成婚，一路說下來，所有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明白。

等他說完，風鈴已經完全呆了，好一會兒，她才道：“導.......導師，事情有點複雜，我......我有點接受不了。”

她一直以為導師張遠是個偉大、光明、正義的存在，卻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一段黑歷史，奪取政權，滅人家族。她也一直以為總督夫人是大善人，因為她一直在做各種慈善公益事業，沒想到她竟然動輒就滅了上百億居民的行省。

這幾乎顛覆了她的世界。

張遠也沒催促：“不用着急，你自己好好想想。”

“嗯。”

風鈴心亂如麻，本能地趕往訓練室，到了訓練室內，她進入虛擬機，如往常一般訓練各種基礎機動操作，但在以往，她很快就能進入狀態，今天，她卻怎麼都沒法靜下心來，反而越練越煩躁。

“不練了！”

風鈴關了虛擬機，靜靜坐在座椅上，回想着導師和她說的事，想着想着，她不自覺又回想起導師和她曾經共同經歷的過去。

在她記憶里，導師是一個嚴厲、自律、強的沒邊的戰神，是河越行省的最高統治者，是無數人心目中的英明仁慈的總督，他還是地球聯邦的守護者，幾乎以一己之力幫助聯邦獲得了銠磁引擎技術。

這麼一個偉大的人，怎麼會用這麼黑暗的手段呢？風鈴實在是想不通，越想心中越是煩躁。

就在這時，腦海忽然又響起導師張遠的聲音：“見過碧水星上的滄浪江嗎？”

“見過。”風鈴點頭，滄浪江是碧水星上最長的河，足有八千公里長，最寬處超過20公里，一路奔流到海，氣勢異常壯闊。

“滄浪江是直的嗎？”張遠聲音又起。

“當然不是，是彎彎曲曲的，有些地方還划了一個大圈，有的地方甚至往西迴流。”風鈴回答，不過她不懂導師的意思。

“一路過去，滄浪江的目標變過嗎？”

“啊......沒有。”風鈴怔住，似有所悟，但還是霧裡看花，總是隔着一層。

張遠便道：“至人如水，因勢利導而不變初心。”

“導師......”風鈴有一股醍醐灌頂的感覺。

張遠卻嘆口氣：“本來，夫人不該活着，但導師我不是至人，總歸下不了狠手，我如果在，夫人就一直是夫人，即使出亂子，我也能收拾。但假如我不在了，為人類命運計，為地球聯邦計，夫人這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就不能留着。你明白了嗎？”

風鈴緩緩點頭：“導師，我知道了。”

張遠聲音突然變嚴厲起來：“好了，繼續功課。要再讓我看見你偷懶，訓練強度加三倍！”

“是，導師！”

風鈴‘噌’地一下彈了起來，立即就開始訓練。

。。。。。。。。。。。

十字星行省，聯合艦隊。

艦隊聚集之後，已經近半個月沒動彈了，前方戰線始終沒有進展，甚至連戰神王乾元的消息都不見了。

軍中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流言，有的說王乾元被殺了，有的說王乾元投向河越了，還有的說皇帝準備撤軍。

軍心已經出現不穩之象，尤其是各個總督的艦隊，一個個將軍心中都在打着小算盤。

後方泰金星域的楚慕天心焦如焚，但就是束手無策，眼看着這仗還沒開打要崩盤時，皇家灰衣衛傳來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三天前，河越綠洲星系有大量荒龍入侵，造成巨額損失。奇怪的是，除了往綠洲星系增派獵龍艦外，河越總督竟然至始至終沒有出面。

一聽到這個消息，楚慕天大喜：“王將軍雖然戰死，但那姓張的也不是沒有損傷，看情況，他傷的肯定很重。這種時候，竟然還出現荒龍入侵，真是天神助我啊！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