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別為我難過。姑祖母都活了那麼久了，能為聯盟做點事，也算是死得其所。你和容淵……好好的吧。”

說完這句，容華裳不給顧靈之勸說的機會，就猛地從後門衝出了文榮殿。速度快得守在外面的侍衛根本就不知道還有一個人出去了。

“姑祖母，等……”顧靈之徒勞地伸出手，卻連片衣角都沒抓到。

姑祖母都那麼大把年紀了，這麼衝動真的好么？顧靈之欲哭無淚，她想說她可以保證所有人的性命，還不用暴露身份！

無奈地跺了跺腳，顧靈之看了眼盡責守在外面的侍衛，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久未用過的面具。

這個面具還是當年她初學煉器時煉製的那個。即便是在後來煉器技術有所提升，將面具重新煉製，增加了隔絕精神力探索的功能，面具的形狀也依舊是一言難盡。

隨着煉器技術的提升，她塑形的技術依舊是慘不忍睹。

從傳承空間中取出面具戴好，顧靈之悄聲避開外面的侍衛，緊隨容華裳消失的身影追去。

沒跑出多遠，大地就又一次震動。潘路明那嘶啞粗糲的聲音嘎嘎笑着：“法神大人，難得您來一次北丘，就不要這麼急着回去嘛。要是被其他老友知曉了，該怪我沒有盡好地主之誼了。”

“潘親王客氣了，我還是覺得聯盟好些，就不叨擾了。”法神不緊不慢道。

只有離得近了，才能看到他因為高度緊張而綳起的手背筋肉。

一個潘路明在從前來說，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可就在他攻到潘路明眼前，即將摸到那傳說是神器的拂塵的時候，卻見拂塵一抖，三個擁有半神修為的石人就冒了出來。

石人不像人類有着痛覺，他們沒有任何思維。只知道服從持有神器之人的命令，全然不顧防守地向著法神攻去。再加上潘路明在一旁輔助，沒多久，法神就有些落入下風了。

可潘路明那邊卻有越戰越勇的趨勢，只要三個石頭變成的石人消失，潘路明就會揮動拂塵，又變出了三個擁有半神修為的石人來。法神的心情“咚”一聲沉入了谷底。

這還只是跟一個潘路明對上，就逼得他險象環生。更別說潛藏在皇宮周圍注視着這一戰的其他幾個半神氣息了。

大意了！

他對自己的修為太過自信，竟然陷入了這樣的窘境，難道今天就要折損在這裡了嗎？

他活了那麼久，早已無懼死亡。可聯盟的子民怎麼辦？沒有了他的制衡，在帝國半神級別的巔峰強者比聯盟多出幾位的情況下，這場戰役還有勝算么？

在下方觀察戰局的潘家幾個半神臉上都露出欣慰的神情。原本他們得到神器，根本就沒打算拿法神開刀的。他卻這麼想不開地自己送上來了。真是天公相助，擋也擋不住。等法神一死，聯盟的那些蝦兵蟹將就不足為慮了。

“轟——”一聲巨響，法神的胸口被一個石人砸中，身子隕石般砸向地面，另一個石人緊隨其後，蘊含濃郁土靈力和金靈力的拳頭向著法神的腦袋砸去。

這一擊要是中了，不死也得重傷！

就在此時，一道桃粉色的身影猛地串出，向著石人飛奔而去，用血肉之軀擋住了那道攻擊，噴出一大口鮮血地軟倒在法神身上。

“容公主！”法神驚呼一聲。正是交代完後事，準備來就義的容華裳。

“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讓你發現情況不對就離開么！”

容華裳輕笑一聲，又咳出一大灘的鮮血，“你若出事，我就算逃的再遠又有什麼用？”遲早還不是要在聯盟覆滅的時候被找出來？

“你……你怎麼這麼傻！”法神顫動地抖了抖嘴唇。修為到了半神這一程度，如果不是被人圍攻或是傷的無法行動，是很難被人擊殺的。容華裳若是獨善其身，未必不能躲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刻。她這樣說，也只是不想讓法神背負上心裡負擔罷了。同為半神，法神又怎麼看不出來呢？

“還真是有情有義的女子。讓我猜猜，你應該就是大夏的那個容公主吧？法神大人真是好福氣，臨死之前還有美人作陪，真是讓老朽佩服、佩服！”嘴裡這麼說著，潘路明臉上的表情可沒有一點佩服的意思。

“老賊，靠着神器的威能算什麼本事？有能耐就跟法神大人單打獨鬥。那贏了才算是真本事！”

“呵，神器也算是實力的一種。我現在難道不是在跟他單打獨鬥？”潘路明陰笑道。

容華裳頓時啞然。的確，嚴格意義上來說，武器也算是靈武者自身實力的一部分，潘路明用神器跟法神對戰，還真算是“單打獨鬥”。

“行了，遺言說完了么？說完我這就送你們上路！”潘路明說著，從半空降落下來，持着“拂生”逼近兩人。

法神眼神一慟，伸手抓住了容華裳，就想將她拉到身後。卻被一股大力彈開。

“咦……”法神和潘路明同時一驚。

就看到容華裳的身上撐開一團黃綠的的光暈。其上蘊含著強大的金、水雙靈力。

“不好，她要自爆！”遠處有人驚呼。

潘路明和法神也已經看出容華裳的打算，潘路明低聲咒罵了一聲，命令兩個石人擋在身後，飛快向著遠處飛去。

自爆是一種以靈武者生命為代價的攻擊，如果不是面對必死之局，是沒有人肯用這招的。早知容華裳打着這主意，他就不說那麼多廢話，直接將人殺了了事。一個半神自爆的威力，足可以炸掉小半個皇宮，他要趕緊跟其他人聯手築起防禦，將損失降到最低。

法神卻沒有馬上離開這裡，而是眼神複雜地看着容華裳。

“大人，快走！”容華裳急道。

她這樣做就是為了給法神製造逃命的機會？他怎麼還不趁機離開？

“我不走！”自爆並不是不可逆。只要在體內的靈力凝聚在自己控制不住之前，都可以強行打斷。他正是想要勸說對方放棄自爆。身為男人的擔當，讓他不能就這樣離開。

“大人，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容華裳急了，隔着靈力光罩去推他。可法神又哪裡這麼容易撼動的？連推幾下都毫無作用。

遠處，以潘路明為首的幾個潘家半神焦急地用靈力在四周築起一道道靈力防禦牆。附近的人群瘋狂逃串，尋找能夠避難的地方。皇宮的這一角，似乎突然化作了煉獄。人人臉上都帶着驚恐。

就在所有人都恨不得多長出幾雙腿逃離這裡的時候，一道戴着面具的纖細身影跟所有人相反地向著兩人衝去。

“停下，容公主！我有辦法帶你們出去！”來人正是順着動靜趕來的顧靈之。

“你是……黑荊棘？”容華裳愣了一下，認出了這是顧靈之身邊的一個暗衛。隨後不安地四下看了眼。發現顧靈之沒有跟來過稍稍鬆了口氣。

“是靈之讓你來的吧？回去吧，就說是我讓你走的，她不會怪你的。”

“……”顧靈之無語了一下，用自己原本的聲音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容公主，我有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裡！”

聽到這個聲音，容華裳和法神眼睛都驀地瞪大。認出了她的身份.

“你……”容華裳急的快要哭了。聽說書人的故事裡，用自爆來給同伴爭取逃命的機會都很順利，怎麼到她這裡就困難重重了？她一心想要救的法神不趁機逃命不說，這還有一個主動前來送死的。他們幾個註定了今天要被一鍋端了么？

至於顧靈之說的有辦法將帶出去，她直接當成是顧靈之為了阻止她說出的謊話。畢竟連半神都做不到的事，她一個靈聖又怎麼做到？

因為顧靈之的突然闖入，她自爆的決心有了動搖。

想要保護的人都不肯離開，她還要自爆一下刷一下存在感么？

遠處的潘路明等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很有默契地呈扇形散開，將四周的路封死。不管容華裳最後會不會自爆，他們都不會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趁着容華裳心念動搖的那一瞬，顧靈之突然出手，右手匪夷所思地突然穿過了連法神都不能破開的靈力光暈，將裡面的容華裳一把拉了出來，扛在肩上。低喝了一聲：“跟我走！”身法運轉到極致地往不遠處的一個宮殿衝去。

要是平常，顧靈之是沒可能拉得動容華裳的。可容華裳正準備自爆呢，全身的靈力都壓縮在丹田之中，肉身只靠着外面的那一圈兒光暈保護。突破了那層光圈，顧靈之自然很輕鬆地就將人給拉出來了。容華裳也因為這一拉，自爆被強行打斷，凝聚起來的靈力不受控制地在體內遊走，筋脈瞬間受損，重傷無力地只有被顧靈之擺弄的份兒。又氣又急地喘着氣罵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自爆被打斷，我就是個廢人了。你這是要把我活活氣死么！”

“姑祖母彆氣，等出去了，我讓您罵個夠。”顧靈之躲進宮殿中回身對着容華裳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