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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輝聽秋宇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又轉過頭看着眾人,淡淡說道:“既然大家都彙報完了,那我先安排接下來的工作,完了以後請錢副局長再做指示。首先,情報中隊………”

其實,秋宇話才說到一半的時候,彭輝就已經知道秋宇後面要說些什麼了,這麼多年過來,他和秋宇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默契。只不過,在今天這種場合,需要秋宇來給大家吃個定心丸。畢竟,所有人都等着秋宇對這起案件定性,定了性,就有了方向,有了方向,就只需要順着方向走,不必要調查的就可以放棄。這種順着方向去調查的方式,非常有效、甚至是高效,但是,往往也是讓案件走入絕境的罪魁禍首。

因此,秋宇這劑定心丸很有必要,根本就不給案件定性,也不提供任何方向性的東西,所有需要調查的情況,必須一個不漏的都查了,這就是定心丸的作用。

彭輝安排完工作,錢治國又做了一些指示,兩人都是多年的老刑警,能想到的,彭輝都已經做了安排。作為分管副局長的他,更主要的,還是為大家做一些鼓勵和動員,讓大家滿懷信心,才能更好的破案。

散會後,眾人幾乎都領到了任務,便陸陸續續離開了這裡,只有秋宇被錢治國和彭輝兩人留了下來。

“現在可以說說了吧!”錢治國看着秋宇,掏出煙遞了一支過去,笑眯眯的問道:“我也需要你給我定定神,我已經給局長彙報過了,他盯我盯得很緊,壓力很大啊!”說完,又皺了皺眉,繼續說道:“從昨晚到現在,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秋宇看着兩人,兩人也一臉熱切的看着秋宇。

秋宇將煙點燃,猛吸了兩口,嘆了口氣,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去殯儀館看看屍表,回來再說,現在我真不知道。”說完,站了起來,快步離開了會議室,錢治國和彭輝面面相覷,鬱悶得要死。

整個鹿城區只有一家殯儀館,在鹿城區的西郊,離城區有十八公里,鹿城區公安局的屍體解剖室,就設在這裡。

這個屍體解剖室,是三年前公安局向區政府專門申請了三十萬經費建造的,經過與殯儀館的協商之後,館裡專門騰了一間非常大的辦公室出來。解剖室,就設置在了這裡。

解剖室分為內外兩間,外間擺放了一組共十二個存放屍體的冰櫃,專門用於冰放屍體。內間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解剖室。內間和外間之間設有一道玻璃梭門,梭門兩側的牆壁也是透明玻璃的。這個設置的目的,是為了方便解剖屍體的時候,見證人觀望整個屍體檢驗的過程。沒辦法,按照程序規定,一般來說,已經明確了屍源的屍體,必須要由死者的家屬對死者進行辨認,然後,再由死者家屬,或者家屬指定與案件無關的人員在一旁作為屍體檢驗時候的見證人。這樣的屍檢,從法律程序上來說,才是合法的。如果實在查找不到死者家屬,才可以由公安機關指定或邀請與案件無關的人員進行見證。

解剖室正中擺放了一台用不鏽鋼建造的解剖台,檯面是凹陷型的,需要解剖的屍體就放在凹槽里,上面設有刻度尺、沖水設備、濾水設備。解剖台正上方有手術室專用的無影燈,整個頂上全部是通風換氣設備,是專為解剖**屍體而建造的。這間解剖室里,每年都要解剖幾十具高度**的屍體,這個通風換氣設備,在這種時候就起到了非常關鍵的作用,可以將高腐屍體散發出的惡臭降到最低程度。

秋宇離開會議室,便獨自駕駛着一輛警用帕拉丁警車,風馳電掣的來到了這裡。

一進解剖室,就見陳志、陳學明和汪家衛三位法醫全都站在解剖台旁邊。

解剖台上仰卧着一具屍體,屍體渾身上下的衣物都被脫了下來,皮膚上沾滿了各式各樣斑斑點點的血跡。特別是頭部、頸部、雙手和雙腳這些露在衣物外面的部位,猩紅的血跡濃密的粘附在皮膚上,顯得特別的猙獰可怖。

陳志拿着一個屍體檢驗筆錄正在記錄,汪家衛手裡端着一台相機,陳學明穿着藍色的解剖服,面上罩着一個口罩,頭上戴着頭罩,手上還戴着一雙沾滿了血跡的醫用手術手套,幾人一邊翻看一邊正在討論着什麼。

“秋隊,你會開完了?”看見秋宇進來,幾人連忙停止了討論。汪家衛看了秋宇一眼,又轉過頭拿起相機對着屍體某個部位“咔嚓”的照了一張,嘴裡繼續說道:“我們屍表也差不多了,正準備收拾好回來跟你彙報。”

“屍表什麼情況?”秋宇走到了解剖台邊上,一具渾身布滿血跡的**男屍印入秋宇眼中。

屍體偏胖,雙眼和雙唇緊閉,猙獰而又布滿了鮮血的臉,彷彿在向人們控訴着其死前的痛苦。青灰色的皮膚,將那一道道醒目的創口和密密麻麻的血跡映襯得尤為可怕。最恐怖的是脖子,前面的大部分被割斷,形成了一個比手巴掌還要大的創口,創口內部一片血肉模糊,創口周圍的皮膚,也幾乎被濃濃的血跡所覆蓋。

沾滿了血跡的雙手呈半握拳狀,雙腳沒有穿鞋和襪,腳背和腳底也同樣沾滿了血跡。屍體的頭髮已經被陳學明颳了下來,露出蒼白的頭皮。

秋宇站在解剖台邊,睜大了雙眼,不停的在屍體身上各處掃視着。

“屍體身上的傷主要出現在腹部、前頸部、面部和頭部,共有兩種。”陳學明手上戴着白色的乳膠手套,上面也沾滿了血跡,手指着屍體說道:“腹部、前頸部和右面部的是銳器傷,而左額部有少量的幾處鈍器傷,從傷口上來說,有些奇怪。”

秋宇點了點頭,一臉慎重的問道:“現在還不能通知家屬,屍體暫時還解剖不了,但是我們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你先說說你對屍表的看法。”

“嗯,我知道,那我先說說屍表的情況。”陳學明說完,用手指着屍體腹部那一個個鮮紅的創口,又認真說道:“先看屍體的腹部,這裡有八個創口,從創面來看,每一個創口創面寬度都是一厘米左右,說明作案的工具刃口只有一厘米寬,甚至還沒有一厘米。每個創口的創角都是一鈍一銳,鈍角不太明顯,但確實是有,而且都是偏向屍體的左側一方,說明造成這些創口的工具,是一把單刃銳器。我用止血鉗伸進創口去測量了一下深度,最淺的只有兩厘米左右,最深的也不超過四厘米,多數是在三厘米左右,死者比較胖,都沒有傷到內臟。按照這個分析,作案工具,就是一把非常小的刀,我沒見過用這麼小的一把刀來殺人的,這是第一個奇怪的地方。”

“第二個奇怪的地方,是死者身體各個部位的創口,相對來說實在是太集中了一些。秋隊,你看,這八個創口,全部集中在腹部接近正中的部位一個拳頭大小的範圍之內。右面部的創口,也只集中在右眼角上方,多個創口有重疊,但我們仔細分辨下來,可以確認一共是七處銳器創。雖然這個部位的肌肉組織較少,皮膚下面就是骨頭,但幾乎每一下都直接刺到了骨頭。創口太細小了一些,還伴隨着一些劃傷,但我可以肯定,跟形成腹部創口的是同一把銳器,沒見過用銳器殺人殺得創口這麼集中的。”

“第三個奇怪的地方,就是屍體的左額部了,這裡有非常集中而且是多次形成的鈍器傷,這種鈍器,從傷口形狀上來分析,應該是由一種有稜有角的東西才能形成,比如方木塊、方形的石塊之類。但是現場卻又沒有這些吻合的工具遺留,而且,這些鈍器傷明顯的不嚴重,所以我覺得有些奇怪。”

陳學明說完,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屍體的致命傷,應該就是前頸部,被割斷了三分之一以上,氣管、靜脈和動脈都割斷了,從創口創面上來看,應該是從屍體頸部左側向右側切割。”說完,陳學明看着秋宇,不再說話了。

秋宇安靜的聽着陳學明的分析,眼中一直盯着屍體各個受傷的部位,見陳學明幾人都不說話了,才認真的問道:“照你分析,這樣的小刀,能將脖子割出這樣的創口么?”

陳學明想了想,才回答道:“這個問題,剛才我們幾個也討論了半天,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可以。”

秋宇聽完,沉思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又問道:“還有什麼情況?”

“沒有了。”三人幾乎同時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