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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才心裡滿是疑惑,完全不知道歐彥光這話的意思。雖然他自己在雄鹿市算得上是坐在刑偵系統的第一把交椅上,但面前這位領導,卻是坐在全省刑偵系統的第一把交椅,無論是級別還是影響力,都是他遠遠無法比擬的。

“歐副廳長,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楊家才只能假裝沒聽懂。

“楊副局長,你這話,我才真是聽不懂。”歐彥光冷笑了笑,又道:“你作為一個地級市刑偵系統的主帥,又不是剛剛才上任,如果連這種案子的真實情況都不掌握,那我個人認為,你這個副局長,真的是很不稱職。”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咱們也算熟人了,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好像不是如此無能之人吧!”

楊家才聞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該怎麼回答面前這個副廳長的話。

見他面上隱約露出一絲難言之隱,歐彥光猶豫了一會兒,才慎重的說道:“這種案子,或許在縣這一級,算得上是多年不遇的大案,但對於我們省廳來說,卻像是家常便飯,跟你們平常遇到的搶劫、盜竊也差不了多少,我這話,你應該不會懷疑吧!”

楊家才趕緊點了點頭。

“你心裡一定很奇怪吧,這麼一起小小的系列殺人案,卻居然驚動到了省長那裡。”歐彥光看着他,繼續說道:“省長那種級別,每天日理萬機,比這種案件大十倍的,咱們也不是沒遇到過,可也沒見驚動到人家省長那裡,為什麼偏偏這麼小的一起案件,卻驚動到了讓他親自做出批示的地步,你想過沒有?”

楊家才想了想,才試探着問道:“難不成,犯罪嫌疑人居然有什麼背景?”

歐彥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沒錯,這是毫無懸念的事。”他頓了頓,又道:“只不過,我們並不清楚其中到底是有什麼玄機而已。跟你說句實話,省長也並沒有做出書面的批示,而是他親自給廳長打了電話,電話里說得很明確,除了一些官方的語言之外,最大的弦外之音,便是認為,你們鹿城區公安局辦理冤假錯案,草菅人命,要求省廳徹查此事。這種指示,別說是由一個省長親自發出的,就是一個副省長,我們也招架不住。廳長接到電話之後,極其震怒,正因為此,才有了我們今天的不請自來。”

楊家才聞言,頭上直冒冷汗,他還真沒想到,一個其貌不揚,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背後居然有如此強大的支撐,能讓省長親自對廳長做出指示。還好,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省里,否則,萬一這羅林真的蒙冤受刑,那時候追究下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輕則烏紗帽不保,重則鋃鐺入獄。而自己,作為這裡刑偵系統的一把手,一旦追起責來,不但不可能倖免,還極有可能是被處理得最嚴重的一個。

見他隱隱現出惶恐之色,歐彥光臉色略緩,又緩緩說道:“之前,你可能並不清楚,我們此行的真實目的,但是現在,你心裡應該有個底了吧!”他頓了頓,又道:“怎麼樣?大家都是爽快人,誰也不願意真的出現冤假錯案,特別是以你作為一個副局長的立場,應該更不願意看到有人蒙冤受刑。在我們看來,公安機關改革發展到了今天,出現冤假錯案的幾率已經是微乎其微,這次下來,其實不是過來調查,而是重在複核。不管案件有沒有錯誤,我們都會將情況如實上報,所以,你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接下來,是不是該講講了,對這起案子,你真正知道的有多少?”

楊家才聞言,心裡已經有了底,省廳這次如此興師動眾的下來,應該完全是廳長的意思。他們之前並不知道這起案件的真實情況,更不是說,他們已經將案件認定為了冤假錯案,此行的目的,應該便是要對案件所獲取的證據,從合法性、邏輯性、連貫性、系統性等各方各面來進行一個複核,只要沒有出現什麼大的方向性的問題,沒有造成什麼重大的失誤,便不會再深究下去。不過,既然連全省最權威的專家都出馬了,自然也不是抱着來敷衍了事的態度。看來,羅林這傢伙還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這起案子,如果連秋宇都能看得出問題,那毫無疑問,他們更能看出問題。

果不其然,楊家才還沒開口說話,侯谷封便頭也不抬的問道:“怎麼所有證據裡面,缺了很多資料,特別是那些很重要的視頻?”

眾人聞言,並未感到意外,侯谷封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任何一個地區的案件卷宗,只要到了他的手中,不給找出些問題來,還不正常了。當然,很多問題只不過是一些案件辦理上出現的小瑕疵而已,並不是說這些案件都成了冤假錯案。

“卷宗里的材料太多,我需要慢慢的看,但是,怎麼找遍了整個卷宗,卻找不到視頻資料。三起案子,都發生在大酒店,這是絕對不可能沒有視頻資料的。視頻去哪了?”侯谷封抬起頭來,銳利的眼神看着楊家才,很是不解的問道。

楊家才聞言,心裡還真是有些佩服,這人居然眼睛這麼毒,這麼多資料才翻了沒多久,便發現了問題的所在。

見省廳的眾人都看着自己,一臉的疑惑,楊家才只能苦笑了笑,解釋道:“據鹿城區公安局刑偵大隊長所說,視頻拷貝回來以後,電腦中了病毒,所有資料全毀了。而酒店那邊的系統也出現了問題,沒法再去獲取。”

“什麼?這簡直就是瞎扯淡。”歐彥光很是惱火,拍着桌子厲聲說道:“搞什麼名堂,連這種低級錯誤都會犯,看來,這種大隊長,實在是非常的不稱職,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孫洪波,才剛剛任命了沒多久。”楊家才只能如實說道。

“通知你們局長,請他儘快與區委組織部協商,免去他大隊長的職務。這是工作上的重大失誤,也是對工作的極端不負責任,這種人,不適合來做刑偵的一把手。”歐彥光惱怒的說道。

楊家才有些汗顏,沒想到,面前這人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個正科級領導幹部的政治生涯,有可能就基本結束了。

“重要證據的丟失,你作為分管領導,是不是也算是失職?”歐彥光又陰沉着臉,看着楊家才。

楊家才聞言,頭上冷汗直冒,他猶豫了片刻,才咬了咬牙說道:“歐副廳長,我承認,我確實是有失職的地方,不過,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們並不清楚。而我知道的真實情況,遠遠要比這些卷宗上的詳細得多,只不過,出於某些特殊問題的考慮,我在聽取了鹿城區公安局的案情彙報之後,並沒有提出質疑,而是按照我自己的辦法,在組織着另外的工作。”

“哦,看來你們這個小小的鹿城區,情況還挺複雜的嘛!”歐彥光饒有興緻的看着他,又淡淡說道:“既然這樣,我現在有的是時間,你大可以將你知道的,詳詳細細的告訴我。”

楊家才心下早已有了決斷,如果自己再不實話實說的話,今天這一關,搞不好還真過不了。再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省廳一行人,確實是為了查明案情而來,在座的全是行家裡手,只要自己將真實情況拋出來,是真是假他們自會分辨,到時候,羅林被救的希望肯定會大上不少,而只要羅林有救,秋宇自然也就沒事了。只不過,如果自己將所有東西全拋出來,他們要真是另有其他目的,再想挽回,便將不再可能了。

又好好斟酌了一番利弊之後,楊家才臉上露出一絲決斷,慎重的說道:“各位領導,這起案件,其實另有隱情……”

市委市政府辦公大樓,市長辦公室。

馬子華畢恭畢敬的站在辦公桌對面,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多簡單的事,多好的機會,連這種小事都擺不平,還搞成了這樣,現在我看你怎麼收場?”耿榮輝市長坐在辦公桌後的大靠背椅上,一臉的陰霾。

“對不起,對不起,耿市長,我錯了,我錯了。”馬子華惶恐的說道。

“現在知錯有個卵用。”耿榮輝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道:“事情擺不平不算,哈給我惹了一鼻子的灰,你怎麼不去死了算了。”

馬子華站在原地,渾身顫抖,連話都不敢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行了,我知道了,這件事是不是由那個你給我推薦的什麼大隊長負責?”過了好一會兒,耿榮輝才陰沉着臉說道。

“對對對,就是孫洪波負責的。”馬子華誠惶誠恐的說道。

“省廳的已經全盤接手,據說還是省長親自批示,既然這樣,咱們便只能暫時穩一穩,避一避鋒芒了。”耿榮輝目中露出一絲陰狠,咬了咬牙,又狠狠說道:“下一步,不管省公安廳的人查到了什麼,你都裝作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孫洪波的人自己乾的,跟你毫無關係,知道了么?”

“明白了,我一定按你的指示辦。”馬子華擦了擦冷汗,恭敬的說道。

“所有事情,全部推到他一個人身上,而且,要想盡辦法讓他閉嘴。”耿榮輝想了想,又道:“可以許諾給他一點甜頭,關鍵是要把他給穩住,不要像個瘋狗一樣的亂咬。特別是你,可千萬別被他給咬到了,否則,你知道有什麼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