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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宇收到張大鵬傳遞過來消息的時候,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還是難免有些震驚。他通過自己的判斷,已經猜測到有這麼一個女人,在其中起到了極其關鍵的作用。不過,分析出這麼個結果是一回事,分析成為了一個真正存在的事實,又是另一回事。自己的推測得到了證實,秋宇震驚之餘,更多的還是興奮,現在,只要找出這個女人,那麼,一切的問題就將迎刃而解。

但是,這個女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根本無法找到。而刑偵大隊居然在馬子華和孫洪波的授意下,主動放棄了查找。聽到這兩個消息,秋宇的心一下又沉到了谷底。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女人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的她,已經躲了起來,一個完全不知道身份,沒有任何聯繫方式的人,要想找到,無異於大海撈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唯一有可能從羅林的口供中知道這個女人身份的,只有馬子華、孫洪波和他們挑選出來辦理此案的人。他們並不是傻子,這個女人在這起案子之中所起到的關鍵作用,他們不會不明白。從破案的角度來說,只有找到這個女人,才能真正查清這起案件。而對於秋宇來說,只要找到這個女人,便能夠證明羅林的清白,羅林清白了,自己所謂的職務犯罪,便沒有了任何的依據,根本不能成立。而這麼重要的事,這麼關鍵的人物,他們居然選擇了放棄。

僅僅憑藉這一點,秋宇便不難猜測,鹿城區公安局在對待此事上,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態度,毫無疑問,自己已經被他們徹底的拋棄了。一個雄鹿市唯一的痕迹專家,為鹿城區公安局刑偵事業做出過卓越貢獻,破獲了無數大案要案的自己,在新領導層成立之後短短的幾天內,便被無情的拋棄了。

秋宇心情沉重,他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想笑,卻也笑不出聲。現在的他,才真正感覺到了自己的可悲、可笑。這份職業,雖然收入微薄,但卻是自己人生的舞台,曾經為之驕傲自豪過,為之努力奮鬥過。為了這份職業,為了心中的目標,為了懲治那些危害社會,罪大惡極之人,他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每個人,都只看到了他作為一名專家,作為鹿城區神探的光環,可又有誰知道,他為之付出了多少。現在,時代變了,體制變了,領導變了,可笑的自己,也被拋棄了。

心灰意冷,秋宇倒在了床上,感到非常的疲倦。現在的他,只想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放下所有的事情,讓自己沉睡過去。

時光匆匆,三天過去了,這是秋宇在禁閉室度過的第五天,也是煎熬般的五天,人們正在歡天喜地的慶祝國慶,而他,卻是那麼的孤獨而無助。每天早上,檢察院的人都會過來一趟,不斷重複着之前的問話,而他也如同一個行屍走肉般,人家問一什麼,他便條件反射般的回答什麼。問完之後,又在筆錄上麻木的簽字,再按上自己鮮紅的手印。

這天中午,剛到十二點,檢察院的人也剛走了沒多久,禁閉室里便來了一位訪客。這是五天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訪客,此人正是楊家才,市公安局黨委成員,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不論職務和級別,都比鹿城區公安局的局長還高。他居然屈身來看自己,而且還是在國慶節期間,秋宇感到意外之餘,更多的還是驚訝。

看守秋宇的督察隊民警王興和張華,恭恭敬敬的跟在楊家才身後,手裡提着一大袋飯盒。楊家才手裡提着兩條高檔香煙,一見到秋宇,便遞了過去,微笑着說道:“聽說你出了事,怕你想不開,來看看你。”

聽到這話,秋宇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也沒矯情,將煙接了過來,放到一邊,淡淡說道:“謝謝楊副局長。”

見他精神有些萎靡,又看了看室內的環境,楊家才皺了皺眉頭,轉身看着身後的兩人,板著臉問道:“怎麼,自己人出了事,你們很幸災樂禍是吧!是不是連吃飯喝水都為難人家?”

兩人一聽這話,嚇得趕緊搖頭晃腦的解釋:“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有為難秋隊。”

“沒有為難?”楊家才瞪着兩人,厲聲說道:“你們好好看看人家,臉色差成了這樣,再這麼下去,怎麼得了。”他頓了頓,又道:“要是人出了什麼事,我告訴你們,可別怪我照章辦事。”

兩人被嚇得面如土色,楊家才是什麼人,那可是市公安局除了局長和政委之外,不論能力還是資歷,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副職,在全市政法系統內的影響力,非常的大,連當年的張愛軍局長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他嘴裡所說的照章辦事,還算是說得客氣了,不過,意思卻是非常的明顯:要是秋宇在禁閉室里出了什麼事,你們兩個,就給我吃不了兜着走。照章辦事這四個字,像一個重錘,重重的擊到了兩人內心最深處。

見兩人連話都不敢接,楊家才臉色略緩,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聲,又道:“你們兩個出去吧,這裡沒你們什麼事了。還有,我們在裡面聊天,別讓人進來打攪。”

兩人聞言,如釋重負,將手中的飯盒放在桌子上,趕緊退了出去,又輕聲將門關上,守在了外面,兩人面面相覷,壓根就沒想到會惹到了這麼一位領導。

從秋宇從被帶到禁閉室那天開始,兩人接到的命令,是不讓任何非辦案人員進入禁閉室與秋宇接觸。但是,就在剛才,他們接到了督察隊隊長的指示,稱局長下了命令,市局的楊副局長要親自到禁閉室來找秋宇談話,讓兩人務必用心接待好貴客。連局長都不敢得罪的人,兩人算哪根蔥,更是不敢怠慢。因此,從見到楊家才那一刻開始,兩人便畢恭畢敬,生怕哪裡做得不到位,惹楊家才不滿。可惜,事與願違,楊家才見到神色憔悴的秋宇之後,還是忍不住發了飆。看來,這事就算楊家才不追究,局長那一關也絕不好過。

“聽到這種消息,連我都很吃驚,不過,卻不太相信。”楊家才笑看着秋宇,和藹的說道:“所以,我要親自過來一趟,聽聽你到底是怎麼說的?”他頓了頓,又道:“這兩天正好是國慶節,先吃飯,吃完以後再慢慢的聊,我有的是時間,而你,現在應該更比我有時間。”說完,笑了笑,便在桌邊坐了下來。

秋宇聞言,勉強笑了笑,又無精打採的說道:“楊副,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說實話,真沒心情吃飯。再說,這麼大的案子,外面已經有很多人在調查,具體的情況,他們肯定向你彙報過,你應該已經非常清楚了。”

秋宇這話的意思,已經非常的明顯,你作為一個全市刑偵系統的老大級人物,這些事情,整個案情,應該早就知道了,又何必再來問我。秋宇在他面前,就是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換做平時,可絕對不敢這麼跟他說話,再說,他還是秋宇比較敬重的人物,也不可能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話。今天居然敢這樣,完全是由於他已經心灰意冷的緣故。

楊家才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卻也不氣惱,依然和藹的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說了,你不吃就算了,總不能讓我也餓着吧!”說著,將那些飯盒一個個的從袋子里拿了出來。

秋宇很是意外,朝桌上看去,果然是兩個人的份量。楊家才毫不客氣,自己拿着一份,已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見到這一幕,秋宇再怎麼心寒,也不好意思再怠慢,有些不太情願的做到他對面,也端起飯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吃着東西,誰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兩人都吃完了,楊家才又掏出煙,遞了一支過去。

“怎麼樣,雖然沒有酒,不過飯卻是吃飽了,能講講了吧?”楊家才嘴裡吐着煙,似笑非笑的說道。

“楊副,說實話,你這麼大的領導親自來看我,我心裡很感激。但是,凡事都要講個證據,我雖然有我自己的看法,卻找不到任何的證據來證明我的觀點,而且,據我所知,局裡也不打算再深查下去,現在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根本解決不了。”秋宇依然是有些無精打采。

見他眼神暗淡,楊家才好像明白了一些,想了想,問道:“我聽說,你之所以會被關了禁閉,就是因為那個犯罪嫌疑人羅林,跟你是好朋友的關係。而他被抓之前,是你給他報的信,這話,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秋宇苦笑了笑,長嘆了口氣,淡淡說道:“這話,說真也真,說假也假?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聽到這話,楊家才皺起了眉頭,他已經明顯感覺到,秋宇應該是遇到了什麼想不開的事,有些自暴自棄。想了想,他才說道:“既然不重要,那就不用說了。我就想知道,羅林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個,總沒有什麼不能說的吧!”

聽到這話,秋宇眼中露出一絲痛苦與掙扎,淡淡說道:“他是我高中同學,從小一起玩到現在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兄弟之一。”

“所以,他殺了人,你就要幫他逃跑?”

“沒有,他並沒有殺人,絕對沒有殺人,不管有多少證據證明他殺了人,但我知道,他不會,絕對不會。”

“哦,你又憑什麼這麼認為?”

“憑我對他本人的了解,憑我對現場的了解,憑這起案件的漏洞,我相信,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不過,就算這樣又能如何,我根本救不了他。”秋宇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楊家才聞言,皺了皺眉,一臉認真的看着他,緩緩說道:“要是真如你說的那樣,你救不了他,並不代表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