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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還是冒進縣公安局刑偵大隊會議室,上午開會的眾人,又一個不少的全部坐在了這裡。

“所有資料,我已經全部看了一遍,現在,我更加肯定了我之前的想法。”秋宇看着眾人,緩緩說道:“這起案件,並不是劉照宏所為,真正的兇手,其實另有其人。”

眾人聞言,都是一臉的驚訝,沒想到,秋宇看完了所有的資料,居然不是否定之前的想法,而是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郭從明皺着眉頭,一臉的尷尬,小心的問道:“秋隊,你真的這麼認為,不會有錯?”

他們的心情,秋宇完全明白。此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劉照宏,已經憑藉一紙dna檢驗鑒定,就辦理了刑拘手續。如果他真的不是作案嫌疑人,而是另有其人的話,那下步將面臨著極其嚴重的後果,除了聲名掃地之外,極有可能還要支付不少的政府賠償。但是,任何一起案件的背後,只可能有一個事實的真相,無論如何,秋宇是不可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將事實真相掩蓋的。

錯案就是錯案,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可隱瞞的。只要是人,就會犯錯,何況,這種錯誤還並沒有到那種不可彌補的程度,一切都還來得及。劉照宏雖然是個垃圾,但並不該死,更不該蒙冤而死。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你們讓我過來協助,不就是為了能夠儘快獲取真相嗎?”秋宇苦笑道:“楊菊芬被殺案,嫌疑人的確是另有其人,我能下這樣的結論,自然有我的道理。”

“首先,從現場來看,門鎖完好,窗子完好,可以排除外人暴力進入室內的可能。但僅憑這一點,就一定能說是死者的男朋友所為么?顯然不能。死者是個在自己家中做性 交易的性工作者,嫌疑人是被她約來的可能性,極其的大。既然是她約來的,就肯定不會暴力破壞門窗進入室內。”

“室內並沒有打鬥的痕迹,經過對周圍鄰居的調查走訪,也沒人反映聽到打鬥的聲音。僅憑這點,也不能簡單的認為就是劉照宏。嫖客和死者睡在房內的時候,突然對死者進行攻擊,也能吻合現場的情況。”

“死者雙手上臂,各有一塊較大的淤青和皮內出血。既然是皮內出血而不是皮下出血,這就說明並不是受到暴力打擊而形成的,而是受到了擠壓。在現場屍體的這種情況下,我個人認為,這兩個皮內出血的位置,是被嫌疑人的雙膝用力的壓制而形成。也就是說,案發當時,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騎在了死者的胸腹部,雙膝上頂壓住了死者的雙手,在死者失去反抗能力的前提條件下,才將死者掐死。”

“這個作案的過程,我相信你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是,你們遺漏了一點,這個所謂的嫌疑人劉照宏,其中一支腳的肌腱在一個月前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在沒有徹底康復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將膝蓋抬得如此之高的,而且,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度。今天是八月十二號,案發當時是八月三號,別說是當時,就算換做今天,他劉照宏依然不可能完成這個殺人的動作。”

“另外,目前該案能夠證明是劉照宏作案的唯一證據,就是掐痕上的dna。我詳細的看過了鑒定書,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什麼問題?”郭從明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秋宇看了看他,苦笑了起來,有些無奈的說道:“送檢的這份擦拭物檢材,極有可能在提取或者送檢的過程中,被混淆了。也就是說,這份檢材,是份錯的,有問題。”

“這不可能?你別給我瞎扯淡。”冒進的刑偵大隊技術中隊長聽到這話,噌的站了起來,臉上滿是憤怒。秋宇這話,跟拿鞋子抽到他的臉上,並沒有多大區別。

秋宇聞言,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了笑。

“你怎麼說話的,給老子坐好。”郭從明沖他吼了起來,“再給我找事,就滾出去。”

郭從明越聽越是渾身冒冷汗,如今,他只想知道自己這邊的問題到底是出在了哪裡。秋宇剛說到關鍵處,就被他打了岔,本來就極其不爽的他,把火都撒在了這個中隊長的身上。

“秋隊,別跟他一般見識,你繼續說,我相信你說的。”郭從明轉過頭,又對秋宇和顏悅色道。

“郭大隊,不好意思,我只是按照我的分析實話實說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下來我再當面道歉。”秋宇也很是有些尷尬。剛才一性急,就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也沒想到拐個彎,現在真想給自己扇兩個大嘴巴。

“千萬別這麼說,我這兄弟性子急,人又耿直,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才是真的。”郭從明尷尬的笑了笑,又道:“你接著說,不用管他。”

秋宇更顯尷尬,聽到這話,也只能苦笑了笑,又繼續說道:“那份dna鑒定書,我仔細看了幾遍,發現了一個問題。上面僅僅只是檢出了劉照宏的dna,而並沒有死者楊菊芬的dna。”

“這有什麼問題么?”郭從明很是不解。

“要知道,那份檢材,可是從死者的皮膚上提取的。提取的時候,應該是在掐痕上用擦拭轉移的方法進行提取,如此一來的話,上面就會沾染上嫌疑人的dna和死者的dna,而且,嫌疑人的dna成份,應該僅僅只是佔據了極少的數量。也就是說,那份檢材,一定會是一份混合的dna檢材,檢驗的結果,必定還會有死者的dna數據。但是,鑒定報告上,明確說明,這是單一的dna,並不是混合的dna。如果連嫌疑人掐的時候留在上面的接觸性dna都能檢驗出來,就絕對不可能連死者本身的都沒檢出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說,檢材是不是在某個環節出現了誤差,搞混淆了。”

“你的意思也就是說,這份鑒定其實並不可信,是不是這個意思?”郭從明問道。

“嗯,就是這個意思。”秋宇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眾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聽了秋宇這一番分析,沒有誰再會覺得他是在瞎扯淡,更不會認為他是在故意挑毛病讓自己下不了台。事實,真正的事實,應該就是秋宇所說的這樣。

“我發現我們的問題出在哪了?”過了好一會兒,郭從明才抬頭說道:“所有的問題,都出在我們先入為主的主觀判斷上。死者並不是什麼良家婦女,劉照宏更不是個好東西,再加上現場的情況、屍檢的情況和鑒定的結論,我們極其主觀的就認為,一定是死者最親密的人,也就是劉照宏才能做這起案。於是,所有一切的工作,只是圍繞着如何定他的罪來開展,才導致了今天這種尷尬的局面。先入為主,真的是害人不淺啊!”

郭從明長長的嘆了口氣,才又看向秋宇,一臉沉重的問道:“秋隊,你是咱們全市唯一的痕迹專家,我相信你說的沒錯。既然事已至此,還請你幫我們分析分析,這個案子下步該怎麼走?”

秋宇翻開筆記本看了看才說道:“從屍檢結果來看,死者已經出現了屍斑,而且全部出現在後背,現場屍體是呈仰卧狀,這說明,死者死後,並未被人移動過屍體,發現死者的那間卧室,就是第一現場,也是唯一的現場,嫌疑人應該是在床上將死者掐死後逃離了現場。而逃離的路線,門和窗都有可能。”

“從整個案件調查的情況和現場勘查情況來看,嫌疑人很平常的進入了現場,應該是死者的熟人。但是,死者卻又是個在自己家中做皮肉生意騙人的賣**,他男朋友跟他一起做這種沒本的生意。當天晚上,他男朋友是在嫖客邀約好了之後,還沒有到來之前離開的。因此,這個嫌疑人,極有可能就是當天晚上前來交易的那個嫖客。”

“如果這個嫖客之前曾經被死者和他男朋友合夥色騙過,那麼,這一切便都能解釋得通了。死者上身**,下身只穿着一條內褲,其他衣物完好的擺放在一邊,這就說明,她是在準備進行**易,正在脫衣服的情況下,遭到的攻擊,死者完全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的侵害。對屍體進行屍檢的時候,並未發現有生前性行為的發生,這更能說明,嫌疑人到這裡,根本就不是來進行**易,而是早有預謀的來進行報復。”

“窗子窗框上提取到的指紋,我也看了,確實是非常的新鮮。嫌疑人極有可能作案之後,沒有從正門離開,而是像以前一樣,從窗子逃離了現場。我個人認為,下一步,你們應該將現場取到的這幾枚指紋入庫進行比對,再將死者生前的通話記錄做一個徹底的調查,或許,嫌疑人很快就可以浮出水面。”

說到這裡,秋宇苦笑了笑,才又繼續說道:“這個案子,其實並不複雜,之所以最終走到了這種地步,就像郭大隊你所說的,完全是由於先入為主的思維,將你們徹底的局限住了,說白了,就是太過於相信檢驗鑒定的結論。其實,檢驗鑒定雖然靠的是儀器和試劑,但卻也是由人來操作的,只要是人操作的東西,就一定會有出錯的可能。當然,這僅僅只是我個人的推斷而已,下來以後,你們可以再做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