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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夢昔獨自在後園逛了大半天,不知不覺竟習慣性地走到了靈修所居的東院。如今靈修不在,整個院子感覺冷清了許多。平日里這小傢伙總是纏着自己,拽着自己往東院走,如今小傢伙不在,自己竟然有些不習慣。原來當一切的不自在成了習慣之後,驟然失了反倒會覺得不自在。

玄夢昔在靈修的院子里獨自盪了會兒鞦韆,覺得着實無聊。從東院出來,不禁心生感嘆,沿着迴廊慢慢行着,卻行錯了岔道,不知不覺竟誤入了碧珂所居的後院。

往日靈修總帶着玄夢昔往東院跑,這後院玄夢昔倒從不曾入來過。

寂靜的院中,空無一人。離苑之中靈蝶四處翩飛,花草遍地,可碧珂的這後院竟然不見一草一木,一花一蝶。

玄夢昔心想碧珂定是外出辦事未歸,正欲轉身離開,卻聽到一小房內傳出了聲響,似物品撞擊的聲音。玄夢昔不禁抬頭往裡望了望,喊到:“碧珂姐姐你在嗎?”

卻不見有人應聲。

玄夢昔循着聲響來到那房門口,敲門問道:“有人嗎?”

仍然無人應答,玄夢昔正欲轉身行開,屋內聲音又響起,玄夢昔停住腳步,好奇地推門而入,但見房內並無其他布置,空無一物,只是四周牆壁之上布滿腥紅色的紗簾,紗簾後隱隱見着顏色斑斕的圖形。

這莫不是碧珂的畫室?玄夢昔心中狐疑道,這畫室也布置得太過詭異了,沒想到碧珂的品味竟然如此獨特。

玄夢昔好奇地拉開一面牆壁上的紗簾,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那掛滿牆壁的不是畫,而是滿牆的靈蝶標本。聽靈修說,谷中靈蝶是靈氣所聚,死了之後只會化為谷中靈氣,不會有具相留下,平日在這靈蝶谷中都只見過靈蝶活物,碧珂如何得到如此之多的靈蝶標本呢?

看着滿牆靈蝶標本,原本活生生極美的生命,如今成了毫無生氣的死物,而且如此之多,密密麻麻,玄夢昔並不覺得有絲毫美感,反倒覺得全身有點起雞皮。不想平日看起來溫婉的碧珂竟然有此等嗜好。

忽然,撞擊聲在身後又響了起來,玄夢昔轉身,輕輕拉開另一牆壁上掩着的紗簾,卻見一隻黃色靈蝶被銀針刺穿了雙目,關在一扁平透明的盒子之中,四處亂撞,盒子被靈蝶撞擊出咚咚之聲。那靈蝶掙扎了幾下,似乎累了,停下來在休息了一陣,復而又在盒子里撲騰起來。

玄夢昔輕觸了下盒子,盒子里一道靈光閃出,一個聲音傳入玄夢昔的腦中:“救我!”

玄夢昔驚訝地往後退了一步,復而上前看看那盒子,似施有咒,並不容易打開。

那靈蝶撲通幾下,似乎沒有了力氣,趴在盒底,微微顫動着翅膀,慢慢地,翅膀輕輕垂了下去。

玄夢昔獃獃地看着那靈蝶,忽然明白,這靈蝶能傳音,意味着它必是修鍊之人的靈蝶,可為何這靈蝶未跟着自己的主人,而被困在這裡?這滿屋的靈蝶標本如若都是修鍊的靈蝶所化,那如此多的修鍊之人又去了何處?

玄夢昔正想着,忽聞屋外傳來了聲響,心料必是碧珂回來了。玄夢昔麻利地將紗簾復原,轉身將房門帶上,悄悄隱在牆角,待碧珂和彩蝶行入廳中,方才輕輕沿着牆根溜出了後院。

行至後園,玄夢昔在垂柳旁的一處大石上躺下,想着在後院見着的情景,越發的覺得不太對勁。心中不禁糾結着要不要將此事道與欽伏宸知曉,但轉念想到如今這世上誰能沒有點秘密呢,既然與已毫不相關,又何必去多生事端。

況且如今與欽伏宸的關係,玄夢昔想來着實有些尷尬。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酒品竟然差到如斯田地,多半是欽伏宸胡謅來着,但是自己昨晚確然是醉了,而且醉到斷片,毫無記憶,竟然如此,究竟自己醉後生出什麼事來,也還真是說不好,畢竟自己以前從未酒醉過。

玄夢昔摸了摸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脖子,翻了個身,側身躺在石頭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渾身濕涼,玄夢昔有些瑟瑟發抖地蜷起身子來。迷糊中玄夢昔忽然見着自己竟然裸着身子,泡在那蓮池之中,銀白的月光灑下,夜涼如水。

這竟如此熟悉的景象。

玄夢昔瑟瑟發抖地用手護住胸口,上了岸披上衣服,轉身看向身後,欽伏宸竟然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柔柔地說道:“冷嗎?”說罷,將她摟在懷中。玄夢昔覺得一陣溫暖,忽而又覺得似有不妥,輕輕掙扎道:“欽伏宸……”

忽而,蓮池中一陣異響,水中憑空冒出一個人來,玄色的袍子被池水濕透,深紫色的頭髮滴着水,一直順着額頭流進深紫色冰冷的眸子裡面。只見那人手握着一柄玄色帶血的長鉤,一邊用手輕撫着上面的血漬,一邊冷冷道:“我終於找到你了。”

“熙黠!”

玄夢昔忽然一個激靈,睜開眼睛,猛地從石頭上坐了起來。原來只是個夢。

望望四周,天色已是漆黑,秋涼沁骨,空中不知何時還飄起了小雨,雨點飄灑在身上,將外衣濕透,難怪會如此之冷。玄夢昔瑟瑟地從濕答答的石頭上爬了起來,團抱着雙臂,朝小閣樓方向行去。

剛行至小石橋,便見欽伏宸一手撐傘,一手握着夜明珠,立在橋頭。夜明珠的柔光映在欽伏宸的面上,照亮了他頗為立體的輪廓,微微皺起的眉頭,令人遠遠便能感受他略微有些不悅的氣場。

望着玄夢昔從暗處行過來,欽伏宸心中不禁惱道:你究竟躲去哪裡了!

待玄夢昔瑟瑟地行至跟前,欽伏宸看着她蒼白的臉,最終卻只說了兩個字:

“冷嗎?”

說罷,將手中的紙傘和夜明珠交予玄夢昔,解下自己的披風,為玄夢昔披上。

當欽伏宸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玄夢昔心中很是驚訝,他竟說出與自己夢中一模一樣的話來,玄夢昔獃獃地看着欽伏宸,那一瞬間竟有些迷糊錯亂,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夢着還是醒着了。想着欽伏宸接下來會做什麼?是否會像夢中那般抱着自己?自己應該如何應對?

也不知是為了印證自己的夢境,還是確實覺得很冷,玄夢昔竟然有些渴望欽伏宸這一刻能抱着自己,並想象着此刻他的懷抱是否如夢中那般溫暖。一絲緊張的疑慮不禁浮在了玄夢昔面上。

然欽伏宸為玄夢昔繫上了披風,卻並未如夢中那般抱住她,而是輕輕道了句:“走吧。”轉身迎着雨徑直朝閣樓行去。

這畢竟不是夢。玄夢昔望了望石橋下平靜幽黑的池水,輕輕搖頭嘆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欽伏宸,更看不懂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古怪的夢境與想法。玄夢昔瞬時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短路了。

一陣風起,吹的身上的披風飛揚起來,寒風鑽進脖子中,玄夢昔不禁冷的打了個顫,低頭跟在欽伏宸身後,快步朝小閣樓行去。